在那裡,遠遠地望著她的背影,心裡一種奇異的感覺,長久地無法散去。

雨一連下了五天。

整日整夜地下,有時是傾盆大雨,有時是細雨淅瀝。雨不分晝夜地下著,嘩啦啦地下著,樹葉被沖刷得再沒有絲毫灰塵,整個世界彷彿白濛濛的霧氣。

小米常常站在宿舍窗邊,望著雨霧中的東湖發呆。其實東湖在雨中早已看不清楚,只有隱約的白色,和天空連成一片。

呆呆地站在窗前,她的腦子也是白茫茫的混沌。什麼也無法去想,什麼也想不明白,沒有了方向,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似乎一切也都沒有了意義。她只知道,每次只要試圖去思考些什麼,心底就會被揪得生生作痛。

雨意清寒。

透明的雨絲漫無邊際地飄蕩。

彷彿一夜之間,夏天的熱烈消失得無影無蹤,而秋天靜悄悄地走了過來,沁骨的涼意讓萬物忽然變得那樣安靜。

直到有一天晚上,成阿姨忽然暈倒在值班室,成媛和小米驚慌地將她送進醫院。

成阿姨住院了。

醫生大約是對成媛說了些什麼,雖然她照顧成阿姨的時候表現得好像若無其事十分鎮靜,但是小米卻總是敏感地覺得有些不對勁。半夜的時候,她隱約可以聽到成媛埋在枕頭裡的低泣聲。

然而,成媛什麼都不肯對她說。

小米也不再勉強成媛,她只想盡力幫忙照顧成阿姨就好了。每天在醫院裡,跑前跑後照顧成阿姨的日子雖然忙碌而擔憂,可是,她卻也再沒有時間去想原本那些紛擾的問題。

也是仁愛醫院,尹堂曜早已經出院了。每當經過那日他所在的病房,小米總是會突然失神,然後匆匆逃走。

他現在怎麼樣了,還好嗎?

不……

他還在恨她吧,他一定永遠也不會原諒她了……

她恨不得讓自己變成一隻鴕鳥,只要把腦袋埋進沙土裡,裝作看不到,是不是就可以當作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小米長時間地守候著病床上的成阿姨,聽她慈祥的笑聲,聽她講述自己以往的經歷,聽她睡著時平緩的呼吸。不知為什麼,只要在成阿姨身邊,她的心就可以慢慢平靜下來。

這天。

成阿姨靜靜地睡著了。

小米拿著保溫飯盒,躡手躡腳地退出病房,輕輕關上病房的門。明天熬些小米粥過來好了,裡面放些蓮子和百合,希望成阿姨應該能夠多喝兩口。

她邊走邊想。

忽然——

一個修長的身影擋在她的面前。

她抬起頭,吃驚地發現那人竟然是裴優。他穿著雪白的醫生制服,身材修長俊雅。

“你好。”

他對她微笑。

小米將成阿姨住院的情況告訴了他。他安慰她不要太過擔心,並且拿出紙筆記下成阿姨的病房號。見到他,小米莫名地安心了許多,彷彿他的笑容裡有一種可以信任的東西。

話已經說完了,裴優仍舊凝視著小米,唇邊的微笑漸漸擴大成一種喜悅。

“怎麼?”

她忍不住問。

“……我知道裴翌是誰了。”他的目光中有壓抑不住的興奮。

醫院的走廊裡人們來來往往。

繁雜的腳步聲。

壓低的說話聲。

彷彿一道閃電劈開,炸雷在腦袋裡轟轟作響,小米什麼也看不見,聽不清楚,她的身子劇烈顫抖,心彷彿被一隻冰冷的手用力攥緊,然後狠狠地撕扯。

裴優笑著輕聲問:“他現在哪裡?”

在哪裡……

她的眼底漸漸浮起空洞的白霧,空洞地望著裴優,心中一片轟然。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