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終於來了,京城裡暴雪肆虐,狂風呼嘯,聽府裡的小太監們說,京城四周搭滿了帳篷,都是那些各省的外派大員,進京來等著給皇帝請安。或者說應該是等著給老皇帝送行,然後再弄明白究竟該向哪個新皇請安,每個大臣心裡都有個小九九,也都在暗自祈禱,自己沒有押錯了邊兒吧。

我靠在窗邊靜靜的望著不停飄落下來的白雪,手裡卻不停的編制著一根帶子,自打那晚之後,我總是喜歡找點事情做,這樣才好不讓自己再去胡思亂想些有的沒的。因此日子雖然過的不知今夕何夕,心情卻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或許那晚所聽到的一切,對於我而言,是一種心理上的海嘯爆發,但震撼退卻之後留下來的卻絕不是傷害,也許是多年來胤祥的真情和四爺的保護,已經在我的心上圍上了一道厚厚的堤壩,那個堤壩的名字叫—信任。

“主子,今兒的雪真大;別站在那兒,小心一會兒頭又痛”小桃兒一進門就走到炭盆邊加了塊兒炭進去,我搓了搓手,從窗邊溜達回了書桌後坐下,笑著接過了小桃兒遞過來的清茶,“是啊,我最喜歡大雪了,白茫茫一片,覺得心裡也乾淨了許多,是吧”。

小桃兒調皮的吐了吐舌頭,“是啊,您喜歡,小格格更喜歡,方才還鬧著要出去玩呢,這千哄萬哄的才去乖乖睡了覺”,我微微一笑,突然小桃兒眼角兒也微微有了些痕跡,心裡突然有些熱,回想當年初見之時,她還是個身量不足的小姑娘。

“主子,您怎麼了”,小桃兒見我一直盯著她看,不禁有些奇怪,我笑了笑,“沒什麼,只是突然想起了你當年的模樣,這些年辛苦你了”,小桃兒聽我提起當年,她臉一紅。聽我說完,她低下了頭,再抬頭眼圈卻有些紅,“主子,我要不是跟了您,現在還定怎樣呢”。

我笑了笑沒再說話,小桃兒也自去拿了塊兒帕子繡了起來,屋裡很安靜,只有窗外的白雪,落在地上的發出輕微的沙沙聲,我將頭埋在了杯子裡不斷升騰的熱氣中,心中不知道為什麼突突的跳了起來,用手按了按,心裡想著不知道現在胤祥他們怎麼樣了。

突然屋外傳來一陣咔嚓咔嚓的踩雪聲,聽著是有人正快步地往這裡走,有些零亂,心臟猛地驟停了一下,恍惚間,數年前那個暴雨瓢潑的夜晚,突然出現在腦海裡。沒等我抬頭,“主子”,就聽見秦順兒在屋外喚了一聲,我抬起頭對小桃兒揚了揚下巴,小桃兒放下了手裡的東西,快步走過去掀起了簾子,秦順兒帶著一頭的雪就走了進來。

他低身兒就一個千兒打下去,臉上有著些微的惶然,“主子,宮裡來人了,接您進去”,我還沒什麼反應,小桃兒已驚呼了一聲,她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兩步兒,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臉上的表情卻是掩不住的驚慌。

看來小桃兒也已經明白,舉凡我進宮,那就代表著沒有好果子吃,我突然很想笑,卻發現自己根本笑不出來,心裡跳的厲害。秦順兒瞥了小桃兒一眼,上前一步,低聲說,“主子別擔心,萬歲爺回宮了,各位皇子的福晉都要進宮,隨著宮裡各位主子們一起為皇上祈福,從人也不用帶”。

“嗯,我知道了”,我點了點頭,心裡放鬆了些,卻還是不免懷疑,皇帝此舉不是要把各位皇子的家人作為人質,已令他們不敢輕舉妄動吧。“小桃兒,那你去幫我收拾一下,還有薔兒的”,聽秦順兒那麼一說,小桃兒煞白的臉色也恢復了些,應了一聲轉身就要去裡屋。

秦順兒忙扭頭跟了一句,“小格格的就不用了”,小桃兒一楞,站住了腳。他轉過頭來跟我回說,“宮裡頭說了,各府裡的十歲以下的小阿哥和還有格格們,都留在府內由嬤嬤和教引太監們照顧,十歲以上的阿哥則跟隨著各自的父兄一起”。

我無聲地對小桃兒揮了揮手,她忙的進去收拾了,看著秦順兒正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