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杜士儀又適時解圍道:“更何況,我初來乍到,還有不少事情想請教大王,還請大王緩一緩行程,不急於這短短几日!”

既然有這樣冠冕堂皇的理由,李佺也少不得幫腔勸說,李禕推拒再三,最終答應了下來。儘管他身為大將,早就習慣了大過年的仍舊領兵在外,可領軍打仗和如今左遷趕路卻是兩個概念,一想到三個孫子也要陪著被貶的自己奔波數千裡前去衢州,他這個一貫威嚴的祖父也覺得有些內疚。故而,當眾將告退,杜士儀又挑明先不忙騰屋子的時候,自己可先住客院的時候,他看到長孫李研鬆了一口大氣,不禁對杜士儀更生出了兩分好感。

可一掃杜士儀隨行的幾位文士,他陡然想到了自己的那些幕府屬官,當即忍不住探問道:“敢問杜大帥,此來可有節度判官?”

“我已上書,奏請以事我多年的隴右節度掌書記張興為節度判官,他前時出使吐蕃歸來有功,陛下已然允准。然則他畢竟不熟悉隴右的情形,所以,我剛剛請大王多留幾日,也想請大王引薦一二人於我,我必當量才而用!”

隴右黑書記之名,李禕遠在朔方靈州,也曾經聽人說過。見張興膚黑魁梧,看上去不像文士,更有風裡來雨裡去的大將風範,李禕沒來由地生出了幾分認同,再加上杜士儀既然言明只有一名節度判官,他便眉頭舒展了開來:“這些年朔方節度判官換過數人,只有來聖嚴最為稱職。此人精幹賢明,最難得的是,為人處事光明磊落,卻又有高士之風,若是杜大帥不棄,可以仍然沿用此人。”

“好,大王所薦必然精當,我改日便見他。”

一朝天子一朝臣,李禕原本已經一一接見自己這些幕府官,替他們謀劃了相應前程,可他如今畢竟是左遷,也不可能人人護得住,杜士儀既是爽快應承會用來聖嚴,他又試探了幾句,見杜士儀誠懇表態,會盡力沿用從前的文武,他在沉吟許久後,便決定相信對方一回。請了杜士儀回房後,他竟是將自己這些年來闢署的推官巡官,甚至一個衙推一個奏記,都一一評述其優劣,直到李研多次來請,他方才恍然回神。

“竟是一時間忘了時辰。這樣,先用了晚飯,我再與杜大帥徹夜長談吧!”

見李禕頷首一笑後先行離去,杜士儀讓高適和王昌齡封常清先去打點居所,自己帶著張興前往客居。走在路上,張興不禁低聲問道:“此來朔方,不是別人寄希望於大帥清洗信安王舊部?倘若大帥依舊用信安王幕府舊人,會不會……”

“不是別人希望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朔方不是隴右,而且,縱觀信安王向我舉薦的人,顯然他已經知道自己此次緣何落馬了。”

更何況,姜度之前那張字條中,也有相應的人名!

第827章 節堂舞劍

就如崔承訓所說,朔方靈州的冬天格外乾冷,寒風襲來時,感覺上甚至會夾雜著一粒粒的沙子,打得人臉上生疼。儘管已經過了極度注視儀表的年紀,但杜士儀也不希望自己這張臉被這朔方寒風給吹得千瘡百孔,因而在此行的路上就開始使用崔承訓贈的那油膏。

最初開啟那個匣子之後,杜士儀便發現,其中不但有小瓷盒承裝的油膏,還有一張詳細的配方,即便那字跡看上去彷彿是崔承訓親筆,可他怎能相信身為嗣趙國公的崔承訓這個大男人會有這等細心?最難消受美人恩,也許,那是崔五娘心細如髮給自己預備的。

一轉眼就快二十年了。此番回來,倉促之下竟還未見過崔五娘一面。

而他留著李禕過完年再走,李禕對他也客氣了許多,除卻對他分說朔方文武諸人優劣之外,也派了長孫李研,相贈了不少在朔方用慣的舊物。油衣蓑笠木屐一套,去大漠巡查時所用的蒙面巾,甚至還有一把用了多年的舊刀。杜士儀沒有去理會李禕送這些舊物究竟是何用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