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無邊的寒氣似乎都在顫抖。

他身邊的微光也時強時弱,最終越來越淡。那張冰雕玉琢般的面孔上漸漸浸出了汗珠,彷彿他的身體正在承受著某種極大的痛苦。

——一種連神魔都不能承受的痛苦。

紫石姬突然爬起來,用力抓開自己的衣領,努力向後仰著身子,嘶聲哭道:“少主人,為什麼這樣,為什麼不肯要我的血?”

小晏痛苦的搖了搖頭,輕輕將她推開。

她卻又再次撲了上來,跪在他腳下,嘶聲道:“殺了我吧,或許這樣能解開月闕的血咒!”她滿面血淚,彷彿正在承受一種非人的折磨,秀婉的面容也整個扭曲起來。

相思已經面無血色,她顫聲道:“你對她作了什麼?”

小晏突然平靜下來,緩緩睜開雙眼。他雙眸中泠泠神光就宛如這無邊的夜色。相思全身一涼,驚退幾步,但是終於扶著門欄站立定身形,道:“放開她。”

小晏看著她,蒼白的臉上,悲憫和慾望痛苦的糾纏著。

那種悲憫,彷彿是德望俱高的大師,在萬人頂禮膜拜的時刻,突然中斷說法,走下講壇,用片塵不染的手指挑開長明燈,救起一隻撲火飛蛾,而後望著掌心那隻垂死的生靈。

然而他眼中神光變換,不時又閃過一絲魔鬼般的慾望。

那是對她身體的慾望。

相思似乎意識到什麼,她猛地轉身,向門外跑去。

身後風聲一帶,他雪白的袍袖就宛如流雲一般向她席捲而來。濃郁的寒香讓相思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她剛要出手抵擋,全身已彷彿被蝶翼整個包裹起來,恍惚中只覺四周淡藍的幽光不住旋轉著,突然她身體重重一頓,竟已被他按在床上。

他的眼睛離她只有兩寸。

那廣如滄海的眼波里只有無窮無盡的痛苦與憂傷,仿如已洞悉了芸芸眾生的一切悲哀,也承擔著這些悲哀。

兩人目光相觸,相思猛然覺得一陣迷惘。她似乎已經漸漸忘記了恐懼和痛苦,只覺得眼前這個少年詭異的行止後邊一定藏著難以告人的秘密——一個讓他甘願承受一切孤獨與痛苦的秘密。

就這一念之間,她滿心的寒冰竟如浸春水,緩緩散開了,她幾乎忍不住伸手去撫摸那雙眼睛,想溫柔的與他交談,想盡力幫助他,減輕他所承受的苦難。

就在這個時候,他輕輕一揮衣袖,身後的房門無聲無息的關上了。他修長的手指上彩光蜿蜒,赫然正是一道蝶絲。

他似乎不忍看她,將目光挪向遠方,指尖的蝶絲卻毫不遲疑的向她眉心刺來。他似乎輕輕嘆息了一聲,又似乎沒有。

他指間的月光柔和得宛如從午夜窗前一縱即逝的夢境。你越是想要回憶,它就越是堅決的沉入你腦海的深處。

這種感覺是如此的溫柔而憂傷,就算到死也不會覺得有一絲疼痛。

然而相思的心卻彷彿被這道柔和的月光扎開了一條口子,同情和溫柔瞬間退去,驚恐、憤怒、還有甲板上屈辱的記憶猛然湧了出來。

她猛地一個耳光向他臉上抽去。

指尖傳來一陣錐心的劇痛,她食指指甲幾乎整個斷開了。而他的臉上頓時也顯出一條血痕。

一滴的血珠迅速的流到他蒼白的唇邊。

血的顏色似乎很淺。在幽藍的燭光下顯出一絲病態的嫣紅。

他伸手在唇邊緩緩拭了拭,整雙眸子突然被烈焰一般的瘋狂淹沒了。他一把抓住她的頭髮,猛地將她按在床上,一手撕開她的衣領。

昏暗中傳來絲帛脆弱的響聲,她的身體幾乎完全暴露在昏暗的燭光裡,凝脂一般的肌膚已經因為掙扎而變得粉紅。相思還沒來得及驚叫出聲,他冰涼手已經輕而堅決的卡住了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