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府丞聽她說完,慢慢站起身,下了決心般:“好!我就算不信衛巡檢,那也要相信太子殿下。”

本來被悲怒衝昏了頭,可是被衛玉一番話下來,讓鄭府丞意識到自己可能真的被人當成了馬前卒。

一個夾在太子殿下跟靖王之間的卒子。

兒子死的稀裡糊塗,假如沒有太子跟靖王這件事,就算他今日跟衛玉撕扯起來,又如何,好歹反正先發洩一通。

然而生生冷靜下來後,鄭府丞意識到自己來的確實唐突。

要一切都如衛玉所說,他在此死咬住衛玉不放,卻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他死了兒子,已經是痛不可擋。

倘若再得罪太子,那鄭家從此就徹底完蛋了!

而在背後袖手旁觀,得意大笑的,卻是……

目光相對,暗流湧動。

極快地權衡了利弊,鄭府丞忍住怒痛,轉身向外走去。

衛玉道:“鄭大人。”

鄭府丞稍稍止步:“衛巡檢還有什麼指教。”

衛玉望著他的背影道:“先前不知是誰給鄭大人報信,說公子出事的?”

“你問這個做什麼?”

衛玉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道:“鄭大人來勢洶洶,卻偃旗息鼓而回,一定會有人不解……甚至於著急,如果有人去探問大人的口風,或者以言語挑唆大人如何……那您就要多留意了。”

鄭府丞今日來御史臺,暗裡一定有許多眼睛盯著看,他們在等一場驚天動地的大熱鬧。

如今鄭府丞悄悄地離開,預計之中的轟動並沒出現,那幕後下棋的人一定會疑惑。

畢竟只要鄭府丞沒跟衛玉鬧動,那就不能把衛玉身後的李星淵拉下水。

鄭府丞如何會不明白她的意思?

重重地從鼻子裡噴了口氣:“多謝衛巡檢提醒。”他頭也不回地出門去了。

任主簿走到門口,目送鄭府丞帶人離去。

他擦擦額頭的汗,回頭看向衛玉,待要感慨幾句,因為方才過於緊張,此刻竟說不出話。

衛玉退後,往椅子上一座。

閉上眼睛,她的臉上也透出幾分疲憊之色。

任宏這才意識到,衛玉也不是她方才看著的那樣雲淡風輕。

他走近半步:“總算先穩住了鄭府丞,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衛玉舉手揉了揉臉,低頭想了會兒:“儘快傳範賜。”

“鄭礵死了,以什麼理由傳他?萬一他否認自己去過教坊司呢?”

“人死了,口供還在。他既然去過教坊司,那就一定有人見過他,他若否認更好,不心虛,他怕什麼。”

任宏點點頭:“就怕範太保不肯輕易放人,他可不是好惹的。”

衛玉冷笑道:“那也由不得他。如今我是騎虎難下,不是他死,就是他亡。”

任主簿正認真聽著,聽到後一句,忍俊不禁:“到這會兒了,你還佔口頭便宜。”

衛玉道:“這叫口彩,我跟鄭公子說他們之間必有一人會死,結果死的是他,這次……狹路相逢,看看到底是魔高一尺還是道高一丈吧。”

她喃喃了這句,回頭叫道:“阿芒!”

阿芒先前被她訓斥幾句,躲在房中不敢動彈。聞言急忙跑了出來:“玉哥兒,什麼事?”

衛玉又揉了揉臉,抖擻精神道:“你跟我去范家。”

阿芒本以為又要挨訓,聞言大喜,摩拳擦掌道:“好啊!”

“你親自去?”任宏卻大驚,又趕緊攔著:“你、你還敢叫他跟你一起去?你不怕……”

衛玉道:“是你說範太保不好惹,自然得我親自去傳。有阿芒在,他要敢動手,至少我們不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