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略微崎嶇的地面其實不會影響腳步和速度,我一邊跑一邊看,等到真正要從那一片老柏樹跟前衝過去的時候,我高懸著的心彷彿嘭的一聲爆開了,我不知道自己看的真切不真切,一棵老柏樹上面,似乎唰的垂下來兩條軟塌塌的腿。

那感覺,好像真的從柏枝間垂下來一雙腿,又好像是急速奔跑時晃動的目光帶來的錯覺。人都有這樣的賤毛病,遇見什麼可怕的事情,心裡怕的要死,但偏偏還想一探究竟,看個清楚。我忍不住轉過頭,盯著旁邊的老柏樹。

可能是我分神的原因,驟然間,腳下被什麼東西絆住了,奔跑的速度很快,這一下就把我直直的絆了一跤,摔倒在小路上。地勢這麼平坦,摔一跤本來不算什麼,可我的身體剛剛觸地,就感覺一股看不見的力量從老柏樹那邊傳來,硬拖著我的身體,使勁朝路邊拽。我失去了重心,倉促間也爬不起來,就這樣連滾帶爬的掙扎著被拖出小路,身子像一個滾動的球,轉眼間讓拖到了那片老柏樹下面。

我的腰重重撞在一棵柏樹的樹幹上,腰桿子幾乎斷了,不過這樣一來,滾動的趨勢被阻止,我用力抱著樹幹,那股看不見的力量嗖的消失。情況總算是穩定住了,我摸摸手腕和手掌上的擦傷,這些老柏樹下其實很靜,但那種寂靜讓人覺得驚悚,滾落到柏樹下的時候,我才注意到,這裡好像一片死地,樹底下連一棵草都不長。

沒有別的想法,我就想著趕緊爬起來離開,可還沒等我站起身,無意中抬頭一看,頭頂的柏枝間,好像有幾雙死沉沉的眼睛,由上而下的注視著我。這一下就把我驚到了,死死的抱著樹幹,匆忙在周圍又掃了幾眼。

枝葉之間的眼睛閃了閃,隨後就無影無蹤,我很緊張,不過還能不斷的告誡自己,這個時候絕對不能慌亂。我扶著樹幹站起身,手掌被擦破了皮,火辣辣的疼,可完全顧不上這些輕微的擦傷了,我背靠著樹幹,手裡抽出一根甩棍,強行抑制住急促的呼吸,左右看了看。事實上,這片陰森森的老柏樹之間,看不到什麼東西,我總覺得,是心理上的某些潛意識受環境的影響而作怪。

不過我沒有心情去探知到底什麼原因在影響心理以及感官,只想離開弔鬼梁,我慢慢的觀察周圍的情況,握著手裡防身用的甩棍,兩旁看不見什麼,我喘了口氣,暗中蓄勢,準備一口氣衝回小路上。

就在我想要邁步跑開的時候,總覺得很不安,周圍是沒有什麼東西,可背後的感覺卻非常不妙,我緊貼著樹幹,慢慢低下頭,一眼看過去,那種被強行壓下去的驚悚唰的衝上頭頂,差點忍不住叫出來。

我看見樹幹另一邊,若隱若現的露出一雙鞋,黑麵白邊的黑布鞋。這種黑布鞋在城市裡幾乎絕跡,只有那些上了年紀的人才會穿。身後的一切都被樹幹阻擋,除了這雙突然出現在視線裡的黑布鞋,我什麼也看不見,越是這樣,心裡越覺得怵得慌。身在吊鬼梁,在老柏樹下,由不得我不多想,一個念頭無法阻擋的出現在心頭。

鬼!

除了這個可能,我一時間再也想不出別的情況來解釋這雙黑布鞋。腦袋一下炸窩了,用萬老頭兒的話來說,我身上可能有什麼招鬼的東西,但他還說過,雷陽金鎖是辟邪的物事,這雙黑布鞋近在咫尺,好像根本不畏懼雷陽金鎖。

不知道過去聽誰說過,人畏懼鬼,鬼同樣也怕人,遇鬼就和遇賊一樣,你氣勢萎靡了,對方的氣焰就更囂張。那雙黑布鞋就在身後,讓我感覺想逃跑也來不及,既然被逼到眼前,那就沒什麼可說的了。我沒有驅鬼的本事,就一根防身的甩棍,想都沒多想,猛然轉身,繞著樹幹走了一步,一棍子打過去。

棍子還沒有完全落下,我已經看見了樹幹後黑布鞋的主人,那是一個又低又矮的老頭兒,頭髮完全白了,稀稀拉拉幾根鬍子也和銀鬚一樣,歲數估計已經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