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關外,黃沙漫天,朔風呼嘯。

溫長昀面色沉重,望著眼前士氣低迷的將士,心中五味雜陳。連日來與大夏突騎的交戰,損兵折將,糧草告罄,在敵將拓跋弘和大夏五王爺赫連覺暉的裡應外合下,假以時日只會是強弩之末。

“報——大將軍,關外有一行夏商馬隊請求通行。”探子來報。

溫長昀眉頭緊鎖,“什麼來頭?”

“來人自稱夏都虞家的商隊,在我國境內,亦多有買賣。虞家想與我軍做筆買賣。”

溫長昀心中疑惑,這兵荒馬亂之際,竟還有商隊敢來此地?

他沉吟片刻,而後道,“帶他們為首的人進來。”

不多時,馬隊為首的兩名男子緩緩駛入營帳。為首之人身著錦衣,頭戴一頂綴著紫藍的惟帽,看不清面目。

只是舉手投足間透著一股沉穩的清貴氣,不似凡夫俗子。

“在下虞季,見過溫大將軍。”那人聲音低沉,帶著幾分沙啞。

溫長昀上下打量著他,心中疑慮更甚。此人遮掩面目,不想以真面目視人,怎敢如此光明正大擅闖軍營重地。不怕他以細作之名,將他一行處置了去。

“虞郎君是夏人,此時正值兩國交戰,你遠道而來,有何貴幹?”溫長昀語氣謹慎。

“久聞溫將軍忠肝義膽,如今大夏發難,牽連兩地百姓民不聊生,更遑論以和氣生財的我等商流。在下不才,只得略盡心意,助大將軍一臂之力。”虞家郎君說著,拍了拍手,示意帳外的眾人,將一車車物資搬下馬車。

糧食和禦寒的布匹,應有盡有,正是溫家軍此刻急需之物。

溫長昀走到帳外,看著眼前堆積的物資,心中驚詫不已,“虞郎君可是夏人,你若助我們脫困,朝廷必會追究你虞氏一族。”

虞家郎君輕笑一聲,“溫將軍不必多慮,虞家也只剩在下,一人飄零江湖。且不說我仰慕將軍之名已久,便是機緣巧合,也曾與將軍的掌上明珠溫二娘子,在夙京多有買賣,承蒙二娘子關照甚多。於情於理,都應為她分憂解難。”

溫長昀聞言,聽到這裡面還有溫綺羅的事兒,心思愈發慎重,“虞郎君如此慷慨,溫某感激不盡。只是不知,郎君與我那小女,是如何相識的?”

虞家郎君輕笑一聲,看得出溫長昀是個謹慎的心思,“溫二娘子聰慧過人,在京中與在下也合開了幾個工坊,在下仰仗二娘子運籌帷幄,每年多些利錢,總歸是佔了好處,心中惶恐,不知當如何投桃報李。”他頓了頓,又道,“溫將軍若是不信,大可修書一封,問問二娘子便知。”

溫長昀心中暗忖,綺羅那孩子年紀尚輕,雖說得了三間鋪面,也無外乎是這一兩年的事。怎會與這夏商有交集?莫非……是那丫頭又瞞著他,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既如此,那便有勞虞郎君了。只是這風餐露宿之地,還要有勞郎君在我軍營中歇歇腳,以便我向小女瞭解清原委,再來拜謝郎君相助之恩。”溫長昀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已有了計較。

江知寂見狀,也是應了下來。就算溫綺羅要與他劃清界限,也不會讓溫家軍置身險境。必會按他所說,讓溫長昀先收了這批物資用於戰備。

至於其他的…江知寂望了望天上被雲遮蓋的滿月。

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溫長昀則吩咐人將虞家商隊安頓下來,好吃好喝的招待著,實則暗中派人嚴加監視,一舉一動,皆記錄在冊。又喚軍醫一一查驗他們所帶來的糧食,得知皆無毒後,心中稍安。

夜深人靜,營帳中燈火搖曳。

溫長昀正對著地圖沉思,忽聞帳外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帳外兵卒來報,遞上溫府自蘭州而來的家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