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日,抵達蘭州府時,日暮西沉。

途徑東市曹,沿途盡是琳琅滿目的鋪面,俏麗的女郎們二三作伴,著面扇,登樓曬衣,或於家中穿針走線,待到臨夜在與家人出門同遊這城中燈會。

紅燦燦的燈籠燭火通明,各處懸掛的紅綢無不透露著女兒節的氣氛,城內的官直道上更是車水馬龍,人頭攢動。

溫綺羅掀開馬車簾子一角,看著熙攘來往的人群,卻與她無關。

誰能想到這般熱鬧的盛景,轉瞬間,便是刀光劍影,血濺當場。

馬車行至城東巷口時,一陣突兀的異響打破了市井的喧囂。

溫綺羅敏銳地捕捉到車輪碾過石塊的顛簸感之外,還夾雜著凌亂的馬蹄聲。她還未及細想,衣袖就被一旁的女使紫珠緊緊拽住。

她臉色慘白,嘴唇顫抖著,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下一刻,馬車外傳來兵刃相接的鏗鏘之聲,伴隨著溫長昀的怒喝。溫綺羅的心臟猛地一沉,該來的,還是來了。

紫珠緊緊貼著溫綺羅,身子瑟瑟發抖,“女郎…我們如何是好……”

她還記得上一世自己驚慌失措,只能任由父親護著自己逃命。她在巷中舊廟等了足足一夜,官署的人馬才姍姍來遲,此案到了審理之時,相關的人證就都咬了舌,生死無證。

可眼下,她早有準備。

溫綺羅拍了拍紫珠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而後不動聲色地從袖中摸出一枚細小的飛鏢,指尖輕捻,金屬的冰涼直達心底。

“女郎,我們……我們換衣裳吧!”紫珠顫抖著聲音說道,“萬一…萬一那些刺客衝進來,也好…也好……”

紫珠的意思她聽的分明,想用自己代替溫綺羅,若真出了什麼事,好歹也不會折了溫家嫡女。

溫綺羅看著紫珠驚懼的眼神,心中五味雜陳。那時便是這般,為了保護她,紫珠被刺客一刀斃命。

“不必。”溫綺羅握緊了手中的袖箭,凜然地看著簾外的圍殺,“我不會再任人宰割。”

馬車外,打鬥聲愈發激烈。

除了金屬交織在一起的鏗鏘聲,還有人仰馬翻的城中鉅富,明府一行的華貴車馬。他們出身商賈,慣用銀錢買命,哪裡見過這般陣仗,一個個面如土灰的活像見了鬼怪。

再看那眾人之中的溫長昀以一敵多,正與那些黑衣刺客纏鬥在一處。溫長昀揮舞長劍,每一劍都帶著破空之聲,試圖抵擋住刺客的凌厲攻勢。

刺客們左右手雙刀交叉,如同毒蛇吐信,直取溫長昀的咽喉。

溫長昀藉助牆壁之力一個躍身側身避開,長劍順勢一挑,化解了對方的攻勢。可刺客亦有身手,略微身形一轉,雙刀如風車般旋轉,攻向溫長昀的下盤。

溫長昀躍起,劍尖點地,整個人在空中翻滾,巧妙地避開了這一擊。

刺客見狀,雙手合攏,雙刀合併,如同一把閘刀,直刺溫長昀的心臟。

溫長昀眼神一凝,長劍橫於胸前,硬接了這一擊。長劍與閘刀相交,發出了清脆的金屬碰撞聲,火花四濺。

溫綺羅看的眼眶泛紅,父親雖身經百戰,但寡不敵眾,必會漸落下風。

誠如她所料,沒多時,刺客們將溫長昀團團圍住,招招致命。

“爹爹小心!”溫綺羅忍不住驚撥出聲。

就在這時,一個黑衣人趁著溫長昀被纏住之際,聞聲而動,揮刀向馬車奔來。

須臾,車簾被猛地掀開。

那黑衣人獰笑著,眼中閃爍著貪婪的流光,世家貴女的姿容,自是堪稱絕色。

溫綺羅一把取下頭上的玉簪,三千青絲傾瀉而下。她沒有驚叫,也沒有躲閃,反而對著黑衣人盈盈一笑,不疾不徐,“這位大哥,生的這般俊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