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溫綺羅所料,幾日後,調守邊疆的聖旨如約而至。

溫長昀攜府中上下接旨後,面色凝重。

聖上命他三日後啟程前往蘭州府戍邊,抵禦大夏。這道旨意來得突然,府中上下頓時亂作一團。溫綺羅卻似早有預料般,神色平靜,淡淡吩咐下人開始收拾行裝。

前世溫長昀也是在此年被派往蘭州,留下了溫詩河與溫綺羅兩姐妹於京中議親。如今重活一世,溫綺羅早已做好準備要隨父同去蘭州。

蘭州地處西北邊陲,黃沙漫漫,與京城繁華錦繡之地判若雲泥。

溫長昀接旨後在書房來回踱步,口中喃喃道:“蘭州……蘭州……”他自是不捨,這邊關苦寒,實在不是女兒家該待的地方,只得將兩個女兒暫且安置在京中,待他凱旋之日……

溫綺羅輕叩門扉,款款而入,見父親滿面愁容,溫聲勸慰道:“父親,聖上此番調任,雖是前往邊塞,卻也是對父親多年來領兵功績的肯定。去了蘭州,我與阿姐也會好生把府裡看管好,莫給父親再添憂愁。”

溫長昀嘆口氣,看向女兒,眼中流露出幾分不捨:“為父並非憂心聖恩,只是蘭州苦寒之地,你與詩河自幼嬌養,如何受得這等風沙之苦?”

此言一出,溫綺羅就知道,想來在自己之前,溫詩河也是來過書房。

她不動聲色道,“父親,女兒雖是閨閣女子,但也知曉大丈夫以國事為重。父親鎮守邊疆,保家衛國,女兒身為溫家子女,自當追隨左右,侍奉湯藥,以盡孝道。”

溫長昀聞言,心中甚是安慰,又道:“苦了你了,孩子。可我左思右想,你與詩河的年歲都漸長,留在京中我託族中長輩留意,定能籌謀一樁上好的親事。戰事是說不準的,少則一載,多則載,女兒家的歲月,可是耗不起的。”

溫綺羅斂衽一禮,柔聲道:“父親,女兒此言並非虛言。阿姐自幼體弱,京中繁華,自是更利於將養。女兒身子康健,些許風沙不算什麼,如今我尚未及笄,便是真要議親,也要阿姐先定下,才輪得到我。況且每年七月,我都會隨父親去往蘭州,這些年下來,對當地的風土也多有了解。不如就讓女兒出去歷練一番,也算是有幸見識一遭我大夙河山。”

溫長昀撫須沉吟片刻,心中頗為動容。正自猶豫,忽聞門外傳來溫詩河的聲音,未料及她竟去而復返,“父親,女兒也願隨您同去蘭州。”

溫長昀和溫綺羅皆是一怔。

卻見溫詩河走進書房,眼圈微紅道,“父親,女兒方才左思右想,實在是捨不得您。蘭州雖是苦寒,但只要能侍奉在父親左右,女兒便心滿意足了。”

溫長昀見不僅綺羅明事理,就連已到議親年紀的長女都如此,心中更是柔軟。誰料她既是做出這番孝女姿態,溫綺羅就不打算“無功而返”。

她立於一側,唇角微揚,全然沒有開口反駁之意。只是垂下眸子的瞬間,纖長的睫羽遮掩住眼底那一抹冷然。

前世在溫詩河出嫁之前,便是手段如此,軟硬皆施,虛情假意間便讓旁人處境尷尬。

溫綺羅心念一轉,已有了對策。

“父親,”溫綺羅盈盈一拜,語氣鬆緩卻決斷,“阿姐所言,不失孝道。蘭州邊關之地,事多險惡,幼時阿姐便跟隨父親練習騎射,運籌行軍之術,較之我,阿姐想來適應那邊關,也不算難事。”

這一番話既認可了溫詩河的能力,又點到即止,不顯唇槍舌劍。

溫長昀心中微動,凝神打量次女,暗覺她這一番“為父分憂,共赴危途”的姿態愈發沉穩可貴。轉而又看向長女,彼時,她雖雙眸盈盈,神色卻稍顯不安,透著幾分遊移捉摸。

溫詩河聞言心裡發緊,臉色微變,她本就不願去那苦寒之地,只是聽聞溫綺羅要去,心中不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