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國寺廂房,溫綺羅與溫詩河在女使侍候下,對鏡梳洗更衣。

溫詩河尤是驚魂未定,心有餘悸,反觀小自己幾歲的溫綺羅,神色平靜,彷彿方才經歷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溫綺羅接過紫珠遞來的溫水,輕輕擦拭著臉上的汙漬,動作嫻雅從容。溫詩河看著她這副模樣,心中不由感嘆,二妹妹真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這份鎮定,自己怕是這輩子都學不來。

不多時,太后身邊的管事嬤嬤,領著一位太醫進了廂房候在外間。嬤嬤慈眉善目,見了溫家姐妹,先是一番噓寒問暖,而後才讓太醫上前診脈。

太醫診脈時始終垂著頭,捋著鬍鬚,確認二人並無外傷大礙,可在把到溫綺羅的脈象時,彷彿有些不確定,又反覆把脈幾次,適才眉眼低垂的告知無恙,開了幾副安神壓驚的方子,便匆匆離開。

太醫的異樣落入眼中,溫綺羅心下微沉。重生回來,她從未找大夫看過脈象,莫不是自己有什麼異常?

隨著宮裡的掌事嬤嬤又命人送上太后的賞賜,兩匹上好的雲錦,並一水兒鏤空蓮紋羊脂白玉鐲兩隻,羊脂玉柳葉耳墜兩對,其餘寶珠步搖首飾若干。

溫詩河的貼身女使見了,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自家女郎得了太后的賞賜,這可是天大的榮耀,日後在京城名門閨秀中,也能揚眉吐氣一番。

溫詩河雖也歡喜,卻比女使要沉穩許多,學著溫綺羅的模樣,姐妹一同微微福身謝恩。

待嬤嬤和太醫離開後,溫詩河才拿起一匹雲錦,細細觀賞,“這雲錦的花紋真是精緻,觸感也細膩柔滑,不愧是宮裡的東西。”

溫綺羅卻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那些賞賜,彷彿看穿了溫詩河的心思卻不明著點破,“那四九城,可算不得女子的好去處。”

溫詩河聞言,本對雲錦愛不釋手,卻將手中錦緞緩緩放回,眸光怔然地望著溫綺羅。

宮裡自有一番爾虞我詐,生存之道。可多少世家門族的後院,管家待下,妻妾相爭,也非易事。

說到底,這女子在世,能傍身的也只有夫君的榮寵。

但不知為何,溫詩河心中竟罕見地認同了溫綺羅的話。或許是今日的刺殺,讓她對這深宮紅牆,多了幾分忌憚。

溫綺羅沒有解釋,只是走到窗邊,推開窗戶,望著窗外蔥鬱的樹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護國寺的空氣清新,帶著淡淡的檀香味,讓她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了一些。

此時,護國寺裡一處幽靜雅緻的禪房內,蕭策正與太后說起路上遇刺之事。

“皇祖母,孫兒懷疑,此事與二皇弟脫不了干係。”他語氣沉穩,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

太后輕嘆一聲,放下手中的佛珠,“策兒,你自幼就天資卓絕,早早投軍征戰四方。以往哀家想著,你父皇他膝下,也沒幾個子嗣,你們在哀家心裡都是一般無二的。賢兒他母妃出身低微,便是得了些陛下的偏寵,也不能動搖你長子的地位。卻不想哀家的寬容,倒讓他生出不該有的心思。”她頓了頓,又道,“此事在皇城腳下,單憑賢兒一人,怕是沒這本事,能安排殺手沿途設伏,何況他想來也知你此行是與哀家一同,若圖生變故,只怕他百口莫辯。欲行此事,恐還有其他有心之人。”

蕭策微微頷首,眸子裡閃過一道精光隨即斂去,沉聲道:“皇祖母所言極是,孫兒也覺得此事蹊蹺。二皇弟雖有奪嫡之心,卻無通天之能,何況他素來謹慎,斷不會在皇祖母面前行此險招。孫兒以為,此事背後,定有他人推波助瀾,意圖挑撥我兄弟二人,擾亂朝綱。”

太后緩緩點頭,深邃的目光落在手中的佛珠上,一顆顆捻動,彷彿在撥動著命運的輪盤。“哀策兒,你此番回京,可有察覺朝中局勢有何變化?”

禪房內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