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光透過窗欞,灑下一片柔和的光暈,照在溫綺羅略顯疲倦的臉上。

她起身,揉了揉額角,昨夜無涯道人那番話語,如莊周夢蝶,印在心頭揮之不散。她本想晨起再與他探討一二,卻不想客房中早已空無一人,只餘幾片落葉在風中打旋。

溫綺羅眸色微黯,一絲悵然若有似無地纏繞上來。

“女郎,道長已離去多時,說是雲遊四方,不叨擾府上行事。”清音瞧見溫綺羅神色,輕聲寬慰道,“女郎不必介懷,道長既已授了您技藝,便是認可了女郎。”

溫綺羅淡淡道:“我所求的,不過是父親無恙,山河安泰。院裡那些道士,讓他們按這個方子重新配比,三炷香後,我且同你一道去看他們煉丹。”

這方子便是無涯道人所綬,一旦投入藥鼎,威力較之先前,不可同量而語。

綺雪院後院的空地上,不多時,藥鼎已備,火光熊熊。

幾個前些日子淘選下來,尚有些法門的方士正按照溫綺羅的方子,小心翼翼地將各種藥材投入鼎中。

空氣中瀰漫著刺鼻的硫磺味,夾雜著藥材的清香,一道不曾見過的大火煉器之爐,以其縝密古法,於空地上頃刻而現嗡鳴之聲。

溫綺羅已退後十尺,遙遙地望著眾人的行徑,神色專注,不容一絲差池。知道清音示意眾人退後,只聽得“轟——”地一聲巨響,震耳欲聾。

一股濃煙從藥鼎中噴湧而出,直衝雲霄。眾人皆被這突如其來的爆炸嚇了一跳,紛紛僵在原地不敢妄動。

直到煙霧散去,只見藥鼎周圍的石板已碎裂開來,形成一個巨大的坑洞。

方士們面面相覷,驚恐萬分。

其中一人顫聲問道:“二娘子,這……這究竟是何物?竟有如此威力?”

溫綺羅卻面露喜意,這火器的威力,比她預想的還要強大。

她強壓下心中的激動,故作鎮定道:“此乃火器之術,可用於抵禦外敵,亦是我溫家軍制敵之術。”

這爆炸聲自然也驚動了其餘溫府眾人。

溫詩河派來打探的小廝此時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回去報信:“大娘子!大娘子!不得了了!二娘子在煉製什麼妖物,那動靜,怕是要地裂天崩啊!”

溫詩河本就對妹妹近來的舉動心存疑慮,聽聞此言,更是坐不住了。

綺雪院前的樟樹葉微微搖晃,反射出猶如碎金般的光影。待爆炸聲寧熄片刻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驟然打破了院裡的塵煙。

溫詩河喘著氣,滿面怒容地站在綺雪院外。

她方才走到院前,又一聲巨響震得她一個踉蹌,身子搖搖欲墜,多虧女使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才勉強站穩,不至摔的七葷八素。

可眼下端看上去,哪裡還是平日淡妝濃抹的標緻娘子?連鬢邊都沾染了些青灰塵土,掩不住的狼狽。同行的僕人瞧她這副樣子,眼裡都有喜意,卻不敢流露。

溫詩河扶了扶頭上的步搖,滿腔怒火更如裂堤之水,呼嘯而來。

她正欲進門,一抬眼,就見溫綺羅正緩緩踱步而出。

溫綺羅一襲淡青襦裙在曦光下氤氳,如霧如紗,襯得其仙姿玉色,且眉眼笑意盈盈,悠然從容,像是立在此處觀看溫詩河的笑話。

一見此情此景,溫詩河只覺一口氣悶在胸口,險些喘不上來。她指了指院中那仍未散盡的硝煙,質問道:“你這是作的什麼妖物?差些把我這命撂下,便是二妹妹霸著管家之權,也不用急著這般處置長姐罷?”

溫綺羅好似全然聽不到她的怨懟,美眸落在溫詩河鬢邊灰白之處,語氣裡透出幾分促狹:“長姐這話說得怪嚇人,我不過在院中試些新鮮物事,哪裡便招惹到阿姐的‘命’了?”

她唇角盈著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