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想帶他回自己府中換身乾淨衣裳,卻也知他年過十二,若走得太近必會惹人閒話,便柔聲勸道:“你且先回去換身衣裳,莫要著了涼。”

江知禮點了點頭,將披風還給溫綺羅,低聲道:“多謝二姐姐。”說罷,便轉身離去。

江知禮的困境並非一朝一夕可以改變的。本家的那些頑童,不過是仗勢欺人罷了。

第二日,溫綺羅特意帶了些蜜餞和糕點,再次來到池塘邊。遠遠地,便瞧見江知禮獨自一人坐在樹下,手裡捧著一本書,看得津津有味。

溫綺羅放輕腳步,走到他身旁,笑道:“在看什麼書呢,這般入神?”

江知禮抬起頭,見是溫綺羅,臉上露出一絲驚喜:“二姐姐,你來了。”他將手中的書遞給溫綺羅,“我在看《春秋左傳》。”

溫綺羅接過書,隨手翻了翻,笑道:“你小小年紀,竟也喜歡看這些史書?”

江知禮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父親說,讀史可以明智。”

溫綺羅讚許地點了點頭,正欲開口,卻聽得一陣喧鬧聲由遠及近。

又是那幾個頑童,手裡拿著彈弓,朝著江知禮的方向瞄準。

“這江呆子慣會裝模作樣,原是在和小娘子相會呢!”胖墩男孩叫囂著,一顆石子“嗖”地一聲飛過,正打在江知禮手中的書上。

江知禮嚇得一哆嗦,書掉落在地。

溫綺羅柳眉倒豎,杏眼圓睜,上前一步,擋在江知禮身前。

她素來溫煦,鮮少有如此疾言厲色的時候,竟唬得那幾個頑童愣在原地。

“朗朗乾坤,你們這般肆無忌憚地欺辱人,還有點大家子弟的模樣嗎?”

那幾個頑童見溫綺羅來了,氣勢稍減,胖墩男孩卻仍梗著脖子,強自鎮定道:“你又是誰?我們又…沒打你,你兇什麼兇,難道你也想護著這罪臣之後?”

溫綺羅冷笑一聲:“我是誰並不重要。罪臣之後又如何?他可曾做過什麼傷天害理之事?”

“我們……”胖墩男孩一時語塞,囁嚅道,“我們不過是和他玩玩罷了。”

“玩玩?”溫綺羅挑眉,“用石子打人,這也算玩玩?我瞧著,你們是欺他孤身一人,無人撐腰罷了。他是我弟弟,你們欺負他,便是在欺負我!”溫綺羅語氣雖冷,卻也壓著怒火。

胖墩男孩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江家大娘子江知藍,也是他們本家,以往祭祖的時候打過照面,哪裡是眼前出落得這般顧盼生輝的人物?

他還想再爭辯些什麼,卻被溫綺羅打斷:“今日之事,我暫且不與你們計較。不過,我倒想看看,你們除了仗勢欺人,還有什麼本事。”

溫綺羅知道,孩子們的事只有他們自己能夠解決。自己能救江知禮一次,卻不能救他千千萬萬次。

硬碰硬只會適得其反,便緩和了語氣,指著散落在地的《春秋左傳》說道:“你們說他不配讀書,那你們可知書中的道理?”

幾個頑童面面相覷,皆是搖頭。

胖墩男孩更是嗤之以鼻:“之乎者也的,有什麼稀罕!”

此話正中溫綺羅的下懷,可面上卻不動聲色:“既然不知,那便來比試一番,如何?若是你們贏了,我便不再過問此事,若是你們輸了……”她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便要向他道歉,日後也不得再尋他的麻煩!”

幾個頑童對視一眼,胖墩男孩率先叫道:“你是何人,憑什麼我們要聽你差遣比什麼?”

溫綺羅笑容淡淡:“我是溫大將軍府的二娘子溫氏綺羅,你應是江家本家的郎君吧。”

溫綺羅一聲報出自己的身份,頓時引得四周鴉雀無聲。那些頑童無論心中再如何不服氣,面上到底是慌了一慌。

這蘭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