濤和陳辛娜直奔醫院的重症監護室。

走在醫院長長的走廊裡,鼻中充滿的是那種醫院所特有的消毒液氣味,來來往往,大多是一身白衣,面無表情的護士醫生,此外就是或憔悴,或焦急,或痛苦的病人還有他們的家屬親朋,無形之中,一股沉重的壓力湧了過來,讓人的心跳加,呼吸困難。

陳辛娜的表情更加緊張——自已的未婚夫此時正躺在重症監護室中還沒有脫離危險期,是死?還是生?如果他真的不幸離開,自已以後該怎麼辦?

忐忑,不安,期待,害怕種種想法攔也攔不住地充斥在她的腦海裡,趕也趕不走,揮也揮不去,緊緊咬住自已的下嘴唇,她想表現得堅強,但她的眼睛卻不能接受自已思想的控制,一汪淚水還是在她的眼眶中打轉兒。

面色凝重,但黃海濤的表現要比陳辛娜堅強的多,跟在吳警官身後,他的步伐堅定而沉穩,嘴唇緊閉,眼中是深邃到難以見底的目光,不似去看自已正處於生死線邊緣掙扎的兒子,倒象是趕赴戰場。

走在前邊,吳警官偶爾也回頭向兩個人看上一眼,陳辛娜的反應很正常,一個女孩子,突然得知自已的未婚夫車禍受傷,生死難料時,能夠忍住淚水掉落沒有精神崩潰已經算很不簡單了,但黃海濤的堅強卻讓他感到有些意外,雖然面色凝重,但卻完全沒有悲傷的感覺,特別是那雙深邃的眼睛,更讓人感到一種沉默的力量。

“真是位不能不讓人尊敬的老人。”吳警官暗自欽佩。

三個人乘坐電梯來到醫院的四層,這裡是聖安尼醫院重症監護室的所在地,樓道里的人很少,除了進進出出的護士和醫生外,便只有一名穿著棕色西裝的男人,看年紀大約在二十五六,翹著二腿,左手端著一杯咖啡坐在椅子上,肋下左邊微微突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底下是一把手槍。

“安德魯,情況怎麼樣。”走向這個男人,吳警官問道。

交通肇事案轉為預謀傷害案,案件性質的不同,受害人所受到的待遇也就不同,為了防止黃春明受到二次傷害,吳警官特意安排一名警員在醫院負責保護他的安全。

“還是原來那樣。”叫做安德魯的便衣警員站起來答道。

“哦。這兩位是傷者的家人,從中國趕來探望,我帶他們進去,你繼續在外邊看著。”吳警官吩咐道。

“是。”安德魯看了吳警官身後的兩人一眼,然後應了一聲站在了一邊。

“咱們進去吧。”對黃海濤和陳辛娜說了一聲,吳警官推門進屋,而另外兩人也隨後跟了進去。

重症監護室分為內外兩間,中間則用一面寬大的透明玻璃窗隔開,一名護士正坐在外間的工作臺上監視著內室傷者的情況,在她面前擺著的幾部電子儀器顯示屏上,一些綠色的點或線在不停地跳動,而護士則不時低頭把資料記錄在本上。

聽到房門開啟,護士轉過頭,見進來了三個人連忙站了起來攔住他們,”你們有什麼事?”,她問道。

“護士小姐,我是吳定邦警官。”吳警官把自已的證件掏出出示給護士。

“噢,吳警官,有什麼事我可以幫助您的?”知道對方的身分,護士原本警惕的表情放鬆了下來。

“是這樣,這位是黃先生,這位是陳小姐,他們是傷者的親人,剛從中國趕來,要看看傷者。”吳警官介紹道。

“噢,病人還沒有脫離危險,不能夠接受探訪,你們現在只能透過窗戶見到他。”護士看了兩人一眼,臉上露出一種同情的表情,然後向他們說道。

“謝謝。”黃海濤聽不懂英語,陳辛娜聽得懂,輕輕點頭,她向護士示意她能夠理解。

“請這邊來吧。”護士看了桌上的儀表一眼,見沒什麼異常,便帶著幾人來到了玻璃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