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又飄起了零零星星的雪花。儘管到了一年之中最寒冷的時候,許冠峰和黛墨的新婚大炕卻無比溫暖。

“那紅蠟燭……好像不能吹?”黛墨枕著許冠峰的臂膀,輕聲問。

“嗯,不能,要讓它自己燒完。”他如炬的目光一直在打量她的臉,“怎麼,覺得太亮了?”

“嗯……”她臉頰通紅,往他懷裡使勁縮了縮。

“我把它拿到灶臺邊上去。”

屋子裡唯一的光源被挪到房屋的另一頭,臥房瞬間陷入了一片幽曖之中。他回來單膝跪在炕沿上,摘下頭冠、脫去錦服;再慢慢俯下身來,摸索起那條寬大又厚實的棉被。他的手每往前探一點兒,就感覺近在咫尺的棉被往後縮了一點兒。黛墨躲在暗處咯咯笑著,突然被他撲過來連人帶被子一塊捲進懷裡。

“原來是你在搗鬼!”他把她從被子裡翻出來,用胡茬扎她的臉頰和額頭。“怎麼威震江湖的黑麵羅剎,還像個沒長大的小姑娘啊?”

“哼……”她推開他的下巴,用拇指摩挲他下巴上的胡茬,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你是不是嫌棄我,又在說反話?如今的我跟你印象中的那個瑛兒,不一樣了吧?”

他咧著嘴露出潔白的牙,熾烈的鼻息噴灑在她手心。“一樣!嗯——不一樣……”

“到底一樣不一樣?”

“一抱就知道,還是我的瑛兒……就是,就是……”

“就是什麼?”

“唔……”

他沒再回答——也許是找不到最貼切的答案——只是把她摟得更緊,吻得更深。他將手環到她的腰際,去解她的腰帶。

“師兄……”她突然拒絕了他的動作,伸手推開他。

“怎麼了?”他一臉茫然。

“還是……還是……”她吞吞吐吐。袁府的陰影籠罩在她心頭,她不清楚自己是否還是清白之身。

“怎麼了?”他又問,不過這一聲更溫柔。

她坐起來,雙臂抱膝,把臉埋進膝頭。

“瑛兒……到底怎麼啦?”他給她裹上被子,生怕她受涼。

“師兄……”她把臉露出一點兒,“我們……有過一個孩子……”

“啊?什麼……孩子?什麼時候!”

“可是……”她聲音顫抖,“可是我沒保護好他……他死了!”

“難道……難道……就是那次?你出血的那次?”

“嗯……”黛墨咬著唇,眼淚再一次劃到腮邊。

許冠峰好像被雷劈了一般,從頭麻到腳。他愣神了許久,突然給了自己一巴掌。“我不是東西!我以為你埋怨我是因為當年我丟下你一走了之……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否則我就算有城牆厚的麵皮,也不敢再來奢求你原諒我、接納我了!”

“不用再自責了!師兄……”她握住他的手,“只是我現在……我心裡還是害怕……不知道在害怕什麼,就是……”

“我明白……我明白……瑛兒你相信我,當時我連夜跑回貝都是為了給你找大夫,絕不是要棄你而去!結果到貝都的時候城門沒開,我只能自報家門。父親看我半夜回來,以為我又逃學了,就把我關在家裡,任憑我怎麼懇求都沒用……再後來等我能聯絡你的時候,就聽說你已經被師父送走了……”

“你不用再解釋了。你對我的好,我還能不知道嗎?”黛墨主動把頭靠在他脖彎裡,雙臂環上他的脖子,“只是我現在還接受不了……你願意等等我嗎?等我慢慢緩和過來,等我這莫名的恐懼感消失……”

“好,我當然願意。十幾年都過來了,還急於這一時麼!”

黛墨在許冠峰的小院子裡一住就是十多天。她雖每日照舊去鎮武鏢局上值,卻因無字鏢師的身份不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