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小獸一樣露出驚慌的清澈眸子,還有蒼白清瘦的臉頰,宛若軟劍一般直刺他心底最溫柔的那一處,瞬間溢滿疼痛。

帝王將她擁進懷裡,下頜輕抵著她的頭頂,閉上了眼。許久,才情不自禁地低語出聲:“如果可以,朕是真的想把你放在手心疼一輩子……”

心中某一處被瞬間觸動,眼眶也跟著溼熱,從來沒有哪個時候比這一刻更能勾起她曾經刻意在心底沉埋已久的思鄉之情。這個懷抱像極了小時候父親給予過她的那種溫暖——那種在夢中都無法再次感受的溫暖。

可是淡淡的龍涎香提醒她,只是相像而已。

她努力忍住快要奪眶而出的熱淚,暗自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心重新變得堅硬起來。

離開這個懷抱,她望著康熙淡淡一笑:“皇上,時辰不早,您還是歇會兒午覺吧,寤生去外面守著。”

康熙摸了摸她的發,“丫頭也去歇著吧。”

回到自己的馬車上,寤生撩開窗簾看了看外面逐漸後退的綠樹叢林,以及那些神色端然的護駕人員。輕喚了一聲離得不遠的正騎著馬的十七。

等到十七策馬快行兩步趕過來,她微微笑著道:“總騎著馬,累嗎?”

小小少年粲然一笑,露出整齊的皓齒,搖搖頭:“不累!你太小看我了!”

“小十八呢?”她仍是忍不住問道。眸底隱藏著沉沉的焦慮,雙眉也不自覺地輕輕蹙起。

十七前後看了看:“我剛才好像還看見他騎了匹小馬駒晃盪了一下,這會兒應該在車裡歇中覺呢。寤生找那小不點兒有事嗎?”

“沒什麼事……他還太小,第一次出來,你多照看他一下。”

十七笑道:“你就放心吧!”

寤生點點頭,心中雖是越發不安,但也只好不再言語。

誰知過了並沒有多少日,八月底剛回到木蘭圍場的時候,她一直以來的擔心就變成了現實——小十八病了。太醫說是連日辛勞,水土不服,再加之最近天氣轉涼又受了風寒所致。

康熙一直守在高燒的小十八的病榻旁,第一次,寤生在心深如海天威難測的帝王臉上看到了“心急如焚”這四個字。

藥已經服了幾遍,針灸也試了兩次,額上的毛巾不斷在換,可是好像根本不能讓十八退燒,反而還似有越發嚴重的跡象。

“阿瑪……啊……啊……”小十八發出含糊地夢囈,顯然是被噩夢魘住了。

“胤祄……胤祄……阿瑪在這裡……”康熙握住小十八的手,聲音有些不穩,見那孩子面色依然潮紅,滿頭冷汗涔涔,轉頭對著帳外怒道,“太醫呢,給朕滾進來!”

“皇上……”兩個太醫戰戰兢兢地進來伏地跪下,“皇上……十八阿哥需要用冰塊來輔助降溫效果會好些,可是這行宮冰鑑裡儲備的冰已經用完了,京城裡又遠水救不了近火……該用的方子都用了……皇上……”說著已經快要聲淚俱下了。

寤生看著小十八的樣子急得差點眼淚都要流出來,卻也只能不停地幫著換浸過涼水擰乾的毛巾,可是手一覆上他的額頭,還是燙得嚇人。又不禁將手探在自己額上試了試,忽然之間,有什麼從腦中一閃而過。

她幾步過去一把抓起太醫,握住老太醫的手腕,急道:“你試試,我生來體寒,可不可以用來為十八阿哥全身降溫?!”

太醫原本就有些驚嚇過度,這會兒手上被這冰涼涼的手一抓,頓時倒抽一口冷氣,對著一臉怒容的康熙復又跪下:“皇上,此法倒可一試……”

第64章難以放手

薄被下,僅著寸縷的寤生將高燒的小十八小心翼翼地摟在懷裡,如同抱著一個滾燙的火爐。即要保證小十八能夠完全接觸到她冰涼的身體,又不能妨礙了他正常呼吸使他倍加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