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凝固了。

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呼吸不自覺紊亂,腦海中閃過陣白光,暈乎得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連身體都像不屬於自己,靈魂脫離了肉體,只憑直覺支配軀殼。

我在哪,我是誰,我在幹什麼。

啊,想不起來,但是不重要。

因為莫識在同他接吻。

路其安從來沒對任何一種肢體接觸如此痴迷過,漫長的吻由莫識主動開始,以他不容置疑貪婪地奪過主導權延長。

“路…呃,等等……”傷病造成的呼吸衰竭控制得很好,但即使康復,也會對身體造成損傷。

比如,他肺活量沒從前好了。

路其安吻得深,不留換氣機會,很快就把他親得缺氧,好不容易鬆開些空隙,莫識只來得及喚半聲對方的名字,執拗的傢伙便又以吻緘唇。

路其安太喜歡擁抱了,手臂環在莫識身後,越圈越緊,讓他有種要被揉碎骨肉的錯覺。

細長手指攥緊青年腦後髮絲,像是扯了惡犬的項圈。

自然微卷的軟發在手中馴從依伏著,絲毫沒有它主人那親不死人不罷休的兇狠樣子。路其安收起壓迫姿態時倒和他的頭髮給人的印象一樣。

溫順乖巧,能讓人隨意揉捏,沒有攻擊性的。

“哥哥。”吻得人險些窒息的是他,紅了眼尾鼻尖可憐兮兮的還是他,路其安沒想太多,只暗自祈求對方別誤會了什麼。

莫識並不鬆手,反而不輕不重攥緊凌亂髮縷,聲音沙啞,混著紊亂喘息:“路其安,我都知道了。”

“都”。

著實是個微妙的字眼。路其安喉結滾了滾,悶悶道歉:“對不起,哥哥,我只是…”

故意漸漸弱下聲,直至靜默,沒有說出任何具體資訊。他狡猾地設了個圈套,試探莫識究竟知道了多少。

“你不該瞞著我。”臉冷,訓斥他的語氣也冷。路其安歪歪腦袋枕在莫識掌心,卻剛巧看見莫識眼中的溫度:暖的,他是在擔心,“明明我可以配合你的。”

莫識想象不出,違心地拒絕告白,獨自面對上千萬人的網暴,身邊甚至沒有能夠全身心信任的人,這種處境下心理壓力會有多大。

眼前這個還沒滿二十三歲的青年,是抱著怎樣的信念堅定自己的選擇的?

如果他是有自毀傾向的話,路其安該算是有自我犧牲的傾向吧。莫識胡亂想著,不覺松指放過了路其安那頭自然捲的棕毛。

路其安對親密接觸突然中斷很不滿,張臂抱上去。

他已判斷出莫識僅僅是知道了黑料,最多得知了整個計劃,對他的背景尚一無所知。

便將狡黠之意深深藏起,低頭親親年長者喉結旁側脆弱的面板:“哥哥要怎樣配合,故意躲著我?我會碎掉的。”

說罷黯然神傷般垂眼,長睫在眼瞼處打下片落寞陰影。

好不可憐的玻璃小狗。

莫識捂著脖頸,臉頰連帶著耳垂泛起粉,嘴上硬是不饒人:“不會,我會履行好床伴的職責。”

要說毫無怨氣是假的,莫識仍記著路其安拒絕他時的殘忍。

他真懷疑過路其安會不會是個風流倜儻花花公子——畢竟那麼會孔雀開屏勾引人,不像一點經驗都沒。

現在理解歸理解,“床伴”這詞還忘不了。

要是路其安撒嬌或者急急忙忙解釋的話,這事就此揭過好了,他們可以再重頭開始。

不想,理解能力異於常人的路其安眸光更亮幾分:“那,哥哥會和我睡覺嗎?現在想體驗可以嗎?”

劇情好像和他想的不太一樣。

那就以床伴關係為起點,繼續發展……?

莫識欲言又止時,牆角飄來幽幽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