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鈴聲,醫生帶著護士匆匆趕來,見到顯眼的血跡時都是差點兩眼一黑暈過去,待看清不是自殘的並非病人而是家屬,更加表示難以理解。

醫生一邊緊急為傷口止血,一邊忍不住地譴責:“您真是太沖動了!病人狀態不穩定,很有可能會受到影響發病…”

再抬頭,發現莫識呆呆地抬起手,早早滾針的輸液針頭扎進肉裡,手背上鼓起了個包。

醫生髮出尖銳的爆鳴聲,弄不明白兩人獨處這麼一會兒怎麼就能雙雙受傷了,忙催促護士上前處理,用區域性熱敷方式加快消腫。

緊趕慢趕處理好,路其安摸摸脖頸上纏著的紗布,笑眯眯地道謝。

差點就要縫針了,幸好他手穩,割得很規整,傷口雖深,兩側面板卻能夠自然對上。

莫識手背上的腫包消了小半,浮現出淤青,還不太方便活動,另一隻手又被捉去扎針輸液,剛要抬手捏面前人臉頰,無意扯痛了,輕嘶一聲。

路其安愣了愣,想低頭把臉埋進人手心,壓到傷口,腎上腺素作用過去,這會兒覺得疼了,同樣倒吸一口涼氣。

兩人莫名對視,不知是踩了他哪個點,路其安沒忍住笑出了聲,捂著作痛的傷口,笑得好開心。

“傻子。”莫識不懂他在笑什麼,只是看到熟悉的神情,像身邊多出個暖融融的太陽,陽光灑了滿身,心裡忽地輕鬆許多。

認真做出的決定,他不會改了。

聽到病人要求提前出院,醫生沒說什麼,目光移到路其安身上,不放心地囑咐:“出院最早要等到明天——這位先生,您最好現在去做個心理評估。”

她嚴重懷疑家屬也有心理問題。

仗著莫識聽不懂法語,路其安邊收拾氧化發黃的蘋果,邊用輕快回答,忽視了她的後半句話:“明早九點我會去辦理出院,謝謝,您可以去休息了。”

他一向很健康,不需要什麼心理評估,只是因為愛得太過度,感性大於理性,才會像個瘋子。

而且,路其安不光自己瘋,還要硬拽著莫識,讓人陪自己一起瘋,他誘導戀人將愛意不斷深化,直到刻骨銘心,能夠以此為支柱好好活著。

這隻小狗壞透了,真的。

可誰讓這招對莫識有用呢。

原本打定主意想死的人甚至不再抗拒服藥,由著路其安一顆顆地喂,配合得不能再配合。

幸運之神眷顧,藥物副作用要比想象中小得多,他沒有失眠,安心地睡了一整夜。

*

次日早晨,莫識醒得比路其安早,剛從無夢睡眠中脫離,心裡無端產生種恍惚感,沉重的悲傷最先襲來。

人還沒清醒過來,身體先做出反應,欲緊緊縮起呈自我保護姿態。

剛動彈半下,就把環抱著他的路其安驚醒了,好一陣安撫,待恢復平穩,莫識抬眼瞥下旁邊平整的陪護床,短暫沉默。

病床確實比其他病房的更寬敞舒適,但再怎麼說也是單人床,兩個大男人睡在一起必須緊貼著彼此,路其安估計是抱了他整晚。

維持同樣的姿勢幾個小時,這傢伙不嫌累嗎,真是笨死了。

“怎麼不睡那邊。”莫識嘆氣,彎起手指敲敲人額頭,“我一個人沒關係。”

路其安被遠隔重洋的莫謙揪著問了好多訊息,還忙著安排國內最好的醫生,為後續治療做準備,昨夜睡得很晚。

他睏倦地打個哈欠,眼尾盈著點淚光,好可憐的樣子,隨口撒嬌:“習慣了嘛,哥哥不在身邊睡不著,我懷裡不舒服嗎?”

堅決不能心軟…!

莫識繃著張線條冷硬的臉,神色淡然薄涼,抵抗三秒後默默躺了回去。

他真是栽在路其安手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