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今天戲份最多的尹冬和雲筱夏已做好妝造在試戲。

尹大導演再有本事也沒法一邊演戲一邊導戲。昨兒不間斷的拍攝又讓江家姐妹倆精疲力盡,睡到日上三竿,這會兒還沒起床。

只能由莫識充當起臨時導演,一眨不眨觀察著每個細節。

路其安沒了繼續躲鏡頭的理由。

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六人加上工作人員緊趕慢趕,算算日子,如果不出意外,應該來得及在期限內拍完。

路其安這回沒法逃避了,端著小凳子自動離莫識隔開兩米距離,儘量減少交流,低頭控制自己露骨熱烈的目光。

他自知是個身帶buff的男人。凡是出鏡,直播間氛圍瞬間從和和美美一家人變成腥風血雨屠宰場。

觀感奇差。

光是罵他一個人就算了,上頭的觀眾還會平等地語言攻擊所有和他有超過陌生人距離接觸的嘉賓,尤其是他們眼中與路其安有“麥麩前科”的莫識。

不幸中的萬幸,在出事前幾天,兩人就開始避嫌,至少觀眾們沒時刻把他們捆綁在一起。

好幾天不見的陳導沒了走親訪友的心思,老老實實回節目組監督拍攝。

他心裡估摸了一下:說實在的,這節目還能撐會兒,但假使放任事態發展,最多兩天,心旅就得被迫停止錄製。

陳凌天沒權沒勢就是個籍籍無名小導演,心旅這節目要是失敗,他的職業生涯也就不可能繼續下去了。

反覆思考許久,下定決心:必須得找路其安談談。

*

輿論中心的主人公趁男朋友沒注意他,嘗試擺出落寞傷感的模樣給觀眾看,為晚上引導網暴姚江兩家做鋪墊。

進展不大順利,路其安揉揉眼睛,只覺發澀,怎麼都哭不出來。

也許是最近掉過太多眼淚,疲倦了。

他搬出慣用的想象方式——假想自己和莫識吵架……不、這個不行,吵不起來…那被識哥揍……不、這個也不行,會爽。

回想昨晚哥哥沒同意一起睡吧。

陳導帶著小馬紮坐過來,想問路其安有什麼打算,小心伸手戳戳有氣無力耷拉腦袋的人。

戳了十來下,路其安總算抬臉看向他,眸中含淚似沾雨桃花,熬夜得來的細紅血絲經淚浸潤更是醒目,語帶哽咽:“你幹什麼。”

陳導大腦發光,飄過一行大字:

長得好看就是牛逼!隨便哭一下都是神級畫面,要是換他來哭…

噫!

還沒說話,談話物件就哭了,陳導不敢再問,“噌”地站起,著急忙慌下意識找家屬:“莫老師!莫老師呢?”

莫識在十米開外的地方指導雲筱夏,她平日笑得太甜太憨憨,根本表現不出敵國皇子的玩世不恭。

他就教她怎麼微微挑起眉梢,唇角要怎樣勾才帶痞氣,身姿該如何擺得愜意而不失威嚴氣勢。

尹冬不住點頭認可,情難自禁跟著一同教導雲筱夏。小姑娘學得認真,依言再試,果真有了些輕浮頑劣的味道。

聽到陳導急呼,莫識偏了偏頭,本並不打算立馬回去,但隱隱看見路其安在抹眼尾,頓時失了穩重,回身匆忙邁步。

同時發昏地想:路其安真的很懂他,也許拒絕告白的選擇是正確的,確定關係不過兩三天時間,他的一顆心吊在細繩上就沒下來過。

莫識病態地在乎路其安,在乎到勝過其餘所有一切,甚至因為這份在乎帶來的壓力,近幾年沒有對他生活造成影響的病症都有了復發跡象。

他不想看到戀人受任何委屈。

胃部傳來隱隱刺痛,蟄伏的針細細扎著那脆弱的器官,相比惡劣心情而言微不足道的疼痛並未減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