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在說奇怪的話了。

莫識把手抽回來,連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清醒還是模糊,酒精散作熱氣,燻得他哪兒哪兒都發熱,包括心臟。

殘存的理智對莫識說,你應該冷靜。

路其安不知道莫識經過了怎樣一番掙扎,他看見的只是身邊人沉默片刻,猝然冷下本來就冷冰冰的臉,薄唇微張,說最疏離的話:“我是什麼樣子都和你沒關係。”

然而好學生路其安有自己的理解。

“哥哥。”他挪挪位置身體微傾,顯出些侵略性,認真起來的眼眸有種讓人不能不與之對視的魔力,“你是吃醋了嗎?”

聽了路其安的詢問,莫識才想起兩小時前江菟的那些話同他說的是差不多的意思。

本是巧合而已,他知道路其安和江菟關係不錯,也能確信他們這輩子都不可能有超過友情的感情。

可經此般一提…

確實品出了酸澀的味道。

情緒受他人牽動是二十七年人生中頭一次有的經歷,莫識緘默幾秒:“…你認為我們的關係是可以吃醋的那種嗎?”

路其安短促地“啊”了一聲,假裝思考了會兒:“難道不可以嗎?我還蠻想看哥哥為了我吃醋的。”

生怕莫識會覺得有壓力,他補充:“不止戀人之間會吃醋啊,朋友之間、家人之間…吃醋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朋友,戀人,家人。

莫識很想開口追究他們究竟是屬於哪一種,又畏懼聽到的答案不如意得太明確。

彷彿只要永遠不問,他就能自作主張將關係界定為想要的那類。

“也許我會喜歡很多人。”路其安不給莫識留胡思亂想的餘地,把他剛抽走的手再抓回來,虔誠吻在手腕內側,那塊血管明晰的光潔面板上,“但我愛的人只有你一個,永遠這樣。”

只要莫識還願意,無論他彆扭地將手鬆開多少次,路其安都會再次貼近,十指相扣。

這是他的“愛”,沉甸甸,甜得帶苦。

莫識被這用詞激得醉意散盡。分明是他喝了酒,怎麼感覺路其安才是醉得厲害的那個。

“你認真的?”他對出奇專注的路其安感到怵惕。

“不能再認真了。”路其安清楚真心話加上輕快語調會顯得像是開玩笑,他便那樣做了。

還不到時候,他不會讓自己的一時失控毀掉整個計劃。

給莫識足夠的心安,先栓住他,然後,再等等吧,等到一切阻礙都被斬平,等到再也沒有人能對他們的愛有半點質疑。

收網,大功告成。

路其安是最有耐心的獵手。

周圍的交談聲漸漸稀疏,應該快進入下一個環節了,莫識對路其安的話半信半疑,沒空細想,只催促著讓他快撒手。

他信路其安的真誠,不信在現在的環境中,一個有如此濫情資本的年輕人會長情。當新鮮感不再,路其安看清了他的殘破不堪,所謂的愛必然會消失,迅速得如它產生。

儘管不願承認,但當下,愛情正慢慢走向膚淺單薄,開始得草率,結束得狼狽。

*

這回不用考慮怎麼分配住處了。兩頂蒙古包,男嘉賓和女嘉賓分開住,省心又安全。

尹冬收拾行李時已經預料到未來三個星期會有多痛苦,他不敢奢求他倆能想起來避嫌,只求那兩人別當著他面做上了。

推門的動靜響起,尹冬緊急收起咬牙切齒的表情,回頭撞上莫識淡漠觀望的視線,心虛地撓撓臉頰:“莫老師你怎麼一個人回來了,小路呢?”

莫識脫下沾著早夜寒氣的外套掛在架上,閉了閉眼緩解暈眩感:“他說要去找烏恩其。”

“你…酒勁還沒過去嗎?”尹冬緊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