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著西竹躺下後,顧雲芷站起身,雙手攥拳,一陣血氣湧到心口,她知父親不讓報仇,是因為出於擔心,但能做到嗎?不能!她現在就恨不能衝出去宰了那些陷害顧家之人!

她閉上眼,滿腔的怒火彷彿要直衝九霄。

許久後,顧雲芷睜開雙眸,已經是一片平靜:“南枝,好好照顧西竹。”

言罷,抱著行軍冊,抬腳向屋外走去。

靖安侯府在這破曉時分,竟那般冷清落寞。

南枝走在後面,看著眼前腳步飛快的顧雲芷,她緊緊的跟著她。

到了書房,她吩咐南枝退下。

南枝看著她那雪白的披風上,蹭上的一抹刺目的鮮紅:“小姐,我先侍候您梳洗一下吧。”

顧雲芷擺了擺手,她的目光盯著那帶血的行軍冊不曾離開分毫。雙眼充血,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兒佈滿著整個口腔。裡面記載著顧家軍在北漠的一概軍況,至亡前的所有情況。她有些懦弱的不敢開啟。

半晌,呼呼的西北風,從窗戶吹進來,使她回過神,彷彿置於一片冰川之中,全身的血液倒流,渾身冰冷麻木。

之前在沒有確切訊息傳回時,總還抱著一絲希望,期待著奇蹟可會出現。現在...一切都已無任何期盼。顧雲芷絕望的閉上了眼。

許久後,她深吸一口氣,彷彿下了天大的決心。拿過冊子展開。這染了血跡的冊子,彷彿在祈求她能去將這驚天冤案進行平反。一字一句就這樣赤裸裸的浮現在她眼前。

行軍冊中雖是隻言片語,卻足以將她徹底撕碎!

她腦海裡全都是父親、兄長們,臨死時的慘狀。

父親被困鄴城,糧草耗盡,在鄴城苦守一月,只為等待援軍的到來。最後,北漠蠻人發動了猛烈的進攻。為護滿城百姓安全撤離,帶著僅剩寥寥數千人出城迎敵,至死沒有等來援軍。

兄顧雲曜年二十五死守通往靖州之要道,以五萬顧家軍迎戰八萬北漠狼軍!殊死一搏,下令:“後有百萬黎民,不可退也!”

兄顧雲澤年二十一帶兵三萬與蠻人六萬大軍大戰雁門關,被逼退到雁霞嶺懸崖邊,振臂高呼:“吾們乃大靖顧家軍,誓死不做戰俘兵。”

兄顧雲卿年二十三隨八千將士戍守廣陵大營,被宋如玉帶來的一眾蒙面刺客圍剿,卿將軍,誓死護衛大靖邊疆,至死不曾退後半步。

她顧氏一族臨死前,滿心都是大靖國土不可犯,大靖百姓不可辱的高風亮節!

顧雲芷此時已經泣不成聲一把將桌上的筆墨紙硯掃落一地。

她雖知父兄結局,但不曾竟是如此慘烈!死死的攥住胸前的衣裳,她恨,為什麼沒有跟隨父兄一同上戰場?她為什麼要留在這靖安侯府?她就是個廢物!!

她蹲下抱住自己,頭髮披散著裹在膝上。痛徹心扉的疼痛感遍佈全身,彷彿窒息般的無力感席捲而來。

歐陽瑾!宋如玉!

她恨不得此刻便衝到二人面前將他們千刀萬剮!來祭奠顧家軍的數十萬英魂!

明明是忠臣烈士卻被釘上通敵叛國之名!

血仇在前,她如何能放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