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更深的夜色裡。

半開的車窗玻璃中,夜風無止境的刮入,將駕駛座上開車男人的過長的劉海盡數吹亂。

他的一隻手掌著方向盤,另一隻手閒閒的搭在大腿上,只是,那有節奏的敲動中,依然可以窺見他內心焦急的痕跡。

高架上,兩排燈芒在視線裡渡向更深的夜色裡。

有光影從擋風玻璃上慢灑下來,他漆黑的深眸裡漾著一抹深色,過長的劉海斜斜的遮過他的眼際,陰影裡,他的面目恍惚中看不清,只有那緊抿的薄唇,可以看出他此刻心情的不悅。

時間已經跳至八點半,從封宅出去後,他已經茫無目的的在外面尋找了整整一個半小時多,可是饒是如此,依然沒有見到封蜜的足跡。

蘭嫂說,她出去只是穿著拖鞋,身上一分錢都沒有,那麼,她到底會在哪裡?

想到此,楚漠的眼底就是一陣陰霾,因為全身的驟然繃緊,一陣陣寒氣從他的身上往外散發,那握著方向盤的手掌,更是青筋暴突。

在這樣安靜的幾乎能窒息的氛圍裡,有悅耳的手機鈴聲突然傳入——

楚漠的心臟一陣猛縮,下意識的掏出手機檢視。

滿眼的期待在看見螢幕上方跳躍的名字時,眼裡的期盼之色漸漸的冷凍下來,繼而恢復平靜如初,就像是一灘死水般,再也泛不起波瀾。

戴上耳麥,楚漠漆黑的深眸依然緊鎖在身側的高速公路上,盼望那一丁點微小的奇蹟會發生。

“喂——”接通電話,他的聲音很是冷漠,倨傲的下頜甭的死緊。

“漠……”那頭是許惜月柔情似水的聲音。

許惜月是個典型的江南女子,來自一個遠近聞名的水鄉城市的一個小鎮,叫做鳳凰鎮。

那頭的女子,都如同水做的一般,不僅說話聲音輕柔似水,就連長相都是嬌嬌小小,如同小家碧玉一般。

許惜月一個人呆在醫院裡,雖說是高階病房區,可是太過安靜了,周圍幾乎連腳步聲都聽不見。

在這樣安靜的氛圍裡,她容易胡思亂想,一個人躺在病床上,忽然倍覺孤單,就給楚漠打了這個電話。

“漠,你現在在哪?還在公司麼?睡了麼?”有輕柔的嗓音從那頭而來,像是一隻溫柔的小手,將他內心的浮躁漸漸抹去。

只是,腦海裡一旦出現那個人的影子,那眼尾處晶瑩欲滴的淚珠,楚漠適才還平靜下來的心便又被撥亂,似乎再難調整過來。

“有事!?”低沉著嗓音,他有些冷漠的說道。

“我……”許惜月原本打這個電話,就是為了一解相思之苦,而若是她跟楚漠抱怨吐槽下,也許楚漠就會來醫院陪她,也許會接她回去。

可是當聽見後者這樣冷靜甚至是有些冷漠的聲音時,許惜月頓時便帶了幾分委屈的說道:“漠,我一個人在醫院好孤單,你能不能來陪陪我……”握著手機,許惜月將自己說的格外委屈。

“……”聽著那頭許惜月的懇求聲,楚漠的心有片刻的柔軟,可是在憶起封蜜此刻還不知身在何處時,楚漠早已隨著心裡的話說了出來,“對不起惜月,我公司裡還有些事,抽不開身——”

話落,那頭便是長久的沉默。

許惜月沒有開口,楚漠也沒有跟著開口,耳麥那頭有輕輕的抽泣聲響起,楚漠不自禁的擰了眉頭。

許惜月一向是個聽話的女人,除卻她是楚漠的初戀情人外,若不是因為她聽話懂事,她也不會在楚漠身邊,一待就是多年。

因為楚漠這人,看似多情,實則卻是無情的。

若不是如此,他也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繼承了封氏。

對於女人,他的要求是聽話懂事,可是,腦海裡浮過那個人的身影,楚漠又不禁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