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

李克載點頭:“除了苦難還有輪迴什麼的,你們錫克教跟我們天廟其實也有很多相通之處。”

辛格再深深行禮,表達對主人睿智的歎服。

錫克教的根基是在孟加拉西北的旁遮普邦,這個教派是婆羅門教梵天信仰與伊斯蘭蘇菲教派糅雜而成的,信奉一神,同時又信仰業報輪迴,算是叛出婆羅門教的支流與伊斯蘭的融合。

英華入天竺,對這支力量格外注重,在整個天竺,也就數錫克教信徒最具反抗精神,對落後的種姓制和暴力統治尤為憎恨。但作為天竺人的一分子,種姓制還是深入到他們的潛意識裡。就像辛格不願意正面回應李克載的期許一樣,作為主體都是吠舍和首陀羅的錫克教徒,在剎帝利和婆羅門面前依舊有著天然的自卑。

西洋公司最早就是依靠錫克教徒深入天竺的,僱傭軍更是以錫克教徒為主,服務於華人的侍從和管家也是錫克教徒居多。由此錫克教徒的標誌:大包頭,在國內也就成了天竺人的象徵。

與另一個位面裡。不列顛人只將錫克教徒當作最佳的僱傭兵乃至侍從管家人選不同,英華對錫克教徒的拉攏涵蓋政治、經濟和軍事等各方面。如果說孟加拉是英華未來侵吞整個天竺的橋頭堡,那麼錫克教徒就是先鋒尖刀。

古林格姆縣城外一處莊園裡。就穿著牛犢褲和粗麻衣的首陀羅佃農正在忙碌著。在山坡上刨渠挖坑,為栽種靛樹作著準備,靛樹葉經過加工就是靛藍。在山坡下翻田砌坎。要種黃麻。

幾個人沿著田壟悠悠而來,打頭的是兩個胖子,一老一少,後面跟著幾個大包頭的錫克侍從。見到那個老胖子,佃農們紛紛跪拜,還有人要衝上來吻腳,被大包頭趕緊攔住。

“爹你也太心軟了,還給佃農發衣服。就算只是織廠沒賣出去的苦力工奴服,一套也得三五十文呢,這可是好幾兩!是要得他們的人心麼?我是聽說,只要不餓死這些首陀羅,他們就已經感恩戴德了。”

小胖子盯著這些首陀羅佃農,一臉不以為然。

老胖子當然是鐘上位,小胖子則是他的長子。年已十八歲的鐘一南。鐘上位覺得自己的名字有奪老天造化之嫌,這輩子才遭了這麼多罪,因此給兒子取名是怎麼簡單怎麼來。老大是安南妾室所生,叫一南,老二是江南正妻所生。就叫二華,老三是日本妾室所生,叫三日……

鍾一南今年縣學畢業,踏上了遊學之路,這也是英華年輕一代的新風氣。縣學畢業,考院試前都會遊歷一番。不是去海外就是去塞外,基本以一年為限。

遊學不是旅遊,都得做點事,比如教教殖民地或邊遠地區的蒙學課,或者為當地政府當臨時工。既開了眼界,長了見聞,又促進了國中內外的關係,還為殖民地和邊遠地區的地方政府提供了大量人手。幹得好的還會得到推薦,對日後的院試乃至仕官都不無裨益。

不過在鐘上位看來,自己這大兒子是沒考入什麼學院的資質,乾脆安排他到自己身邊遊學,也是熟悉熟悉未來的產業。鐘上位已經決定,將孟加拉的產業傳給大兒子。

聽兒子這話,鐘上位恨鐵不成鋼地道:“賤民也是人,上天有好生之德,待人就得有顆仁心,我這也是在為你積陰德啊渾小子!”

鍾一南撇嘴道:“爹,我自有所求,才不想一輩子埋在這鬼地方。”

鍾一南這話倒是英華年輕一代的主流思想,此時已是聖道二十三年末,英華新一代已經成年了,置身於時代變革的大洪爐裡,滿地都是機會,敢拼就能贏,心氣高得很,誰拼爹誰就沒出息。

鐘上位呸道:“當心別閃著舌頭!結業考都只得了箇中下,算盤珠子都撥不利索,你還能求什麼!?”

被戳中軟肋,鍾一南癟嘴道:“作不來學問,總能作生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