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抬高聲音說道:“大乾律令本太子當然知道,可是特殊情況應該特殊處理。暫留李臨風一命,正是為了敲打某些心懷不軌的人。讓他們看到,若是做了傷天害理,禍國殃民之事,朝廷絕對不會對其手軟。”

“特殊情況?”唐玉瀾道,“律法面前豈有特殊?若是開了特殊的先河,以後大乾律威信何在?何以服眾?”

二人爭得不可開交,皇帝冷眼旁觀,一言不發。

自古帝王皆是如此,不論是對朝臣還是皇子,既希望對方有很強的能力輔助自己,又擔心對方實力過強威脅自己。所以,一定會給那些有能力的人設定對手,相互制衡。

二子相爭,意見不合,才是皇帝最希望看到的局面。

不僅如此,乾皇還讓唐玉宣參與輔政,既是看重她在皇家子女中的能力,也是為了讓皇子爭權的鬥爭中再多一些變數。

正所謂,一個和尚挑水吃,兩個和尚抬水吃,三個和尚沒水吃。

唐玉宣身為公主,不可能參與奪嫡,她輔政最大的意義,就是進一步分散皇子的權力。

吵了一陣,皇帝打了個哈欠,漫不經心地問道:“玉宣,你怎麼看?”

唐玉宣道:“回父皇,兒臣覺得……二位皇兄說得都有道理,一時之間也拿不定主意。”

她深知父皇的脾性,也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輔政以來,已經吃過幾次虧,長了記性。

其實大多數時候,二位皇兄爭執的問題都沒有絕對正確的答案。尤其是在一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事,兩個人甚至就是故意唱反調,你說往東,我偏要往西。此時,唐玉宣不論偏向誰,都會讓皇帝覺得她失去了中立性。

和稀泥,雖然顯得很沒主見,卻是最安全的生存之道。要那麼有主見幹什麼?就算能力再強,自己終究是個女兒身,能站在朝堂上與眾臣議事,已經算是達到了權力的巔峰。

皇帝又問道:“李臨風不過是個鎮邪使,如何處置刑部自有主張,朕不想在這兒商討了。倒是凌王的處置問題,朕想聽聽你的意見。”

唐玉靖和唐玉瀾皆朝她看過來。

唐玉宣知道,近日父皇有把宗正寺交給她監管的意思。如何處置凌王,正是宗正寺應該考慮的問題,看上去,這個問題有點像是入職考核。

況且剛才他們在這裡是如何討論的,唐玉宣並不知道,所以現在不論發表什麼意見,也不會被認為有偏向之意。

唐玉宣鄭重地說道:“回父皇。唐亦宏和唐亦正所犯之事,震動朝野,影響極大。雖然凌王未必知情,卻有教子無方之責。如果不處罰,一來會令天下忠義之士寒心,二來更讓一些心術不正之人心存僥倖肆無忌憚。”

聞言,太子欣慰地朝她點了點頭。他的主張,便是藉機重罰,震懾藩王,順勢開啟撤藩大計。

唐玉宣頓了一下,又道:“可是,兒臣又覺得,此時也不能罰得太重。”

太子愣住了,本以為皇妹要再加一把火,哪知她又開始了和稀泥。

“哦?”皇帝不解道,“為何?”

唐玉宣道:“雖然朝廷對藩王的權力和武裝配置皆有限制規定,無奈很多藩州離京太遠,以致很難做到全面的監管。

藩王割據日久,有些勢力漸趨壯大,成為一方霸主,對朝廷陽奉陰違。甚至不排除有人野心膨脹,暗中謀劃一些不軌勾當。

好在現在他們各自為政,尚且不足為懼。倘若重罰凌王,或許有人會意識到危機將至,不惜鋌而走險,以此為由藉機勾結。”

太子義正嚴辭地說道:“皇妹此言差矣。藩王割據的害處早已突顯,這次嶺南之案也是活生生的案例。撤藩之事乃是關乎國計民生,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偉業,如今已經是刻不容緩!朝廷有四大宗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