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臨風回頭走過來,躬身一拜道:“老先生有話請問,晚輩才疏學淺,談不上解惑二字。”

莫衍清慢條斯理地問道:“假如嶺南事發之時,公子不在城中。你有兩個選擇,一是假裝不知……”

“我先二!”未及莫衍清說完,李臨風搶答道,“就算相隔千里萬里,只要知道了訊息,我也會毫不猶豫趕赴那裡。只要有一線希望,就必須阻止此事。”

“你已經阻止了此事,也能猜到朝廷極有可能降罪於你。若是隱姓埋名,找個偏遠的地方隱藏起來,朝廷未必能找到你。玉宣公主知道你所作所為乃是義舉,或許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至於花大力氣去捉拿你。而主動赴京,無疑於是自己跳進了火坑,前途命運難以預料。這種情況之下,你為何卻選擇了後者?”

李臨風從懷中掏出替天令展示道:“不知諸位可認識此物。這叫替天令,乃是玉宣公主所制。凌州鎮邪司掌司方大人交給我此令之時就有交代,執此令辦差,案結之後需要親赴京城向公主述職。我來,是盡忠職守,不來,便是心中有鬼,畏罪潛逃。

我在嶺南所行之事,乃是除邪扶正利國利民的好事,又不是傷天害理見不得光的齷齪事,心中光明敞亮,何懼之有?

況且大丈夫敢做敢為,有責必擔。我既然敢在嶺南殺人,就不怕來京承認。玉宣公主若是明白事理,真心為國謀利,為君分憂,自然不會怪罪於我。若她昏饋無能,非要降罪,呵呵……”

冷笑兩聲道:“大丈夫死即死矣,有何所懼?為國為民而死,為正義良善而獻身,我重如泰山,永垂青史,身後留名,受萬世歌頌景仰,倒是賺了!”

一番話說得慷慨激昂,令人振奮,在座之人皆是微微點頭,露出佩服之色。只有“梅蕊”面色冷峻,顏色難察。

李毅低聲提醒道:“李公子慎言,玉宣公主當然是明白事理知人善任的明主,切莫在說那些忤逆之言!”

李臨風笑道:“我也就在這裡說說,反正公主又不在,諸位應該不會去打小報告吧?”

其實這番話,也就是嘴上說說。當著這些人的面,總不能認慫賣慘吧?當初在嶺南殺人,一方面是為自保迫不得已,二方面是為修復丹田必取唐亦正的命。殺都殺了,這個時候,何不把自己的形象樹立得再光輝偉大一些?

眼前這個梅蕊,不論是何身份,必是有份量的人物。莫衍清和曲妙音親自過來求她幫忙,自然是知道她能使得上力。若是能先打動她,或許事情真就好辦得多。

莫衍清稱讚道:“李公子如此胸懷,天下少有。有你這樣的忠義之士,真乃大乾之福啊。玉宣公主當然是明白事理之人,她若聽到你的這番話,也必然為之動容,感念你的一片赤誠之心。”

唐玉宣面無表情地問道:“城裡那些平民百姓,以及素不相識的玄修,值得你捨命相救?你要殺的人,可是凌王之子,可是從二品武官!他們是何等位高權重,難道你就沒有一絲敬畏之心?當時難道就沒想過,殺了他們自己將會面臨怎樣的後果?”

李臨風輕蔑一笑,挺身而立,大義凜然地說道:“位高權重,難道就能為所欲為?位高權重,難道就可以視人命如草芥?

在我的認知裡,人應生而平等。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天子犯法,亦當與庶民同罪,何況是幾個小小的王子和將軍?”

一言即出,舉座皆驚。

莫衍清和曲妙音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張著嘴巴說不出話來。

李毅低垂著頭,額頭不由冒出冷汗。

什麼人應生而平等。什麼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什麼天子犯法當與庶民同罪。

這些在這個時代聽起來狂悖至極大逆不道的話,以前大多數人恐怕連想也不敢想。就算有人想過,也絕對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