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官僚也因“三十二條”而心中不安,不知自身何處,更不知權力中樞還會有什麼波折,對此洶洶人心之潮都不敢下力〖鎮〗壓,而只是勉強勸撫。甚至還有不少官員明暗兩面,對這聲潮推波助瀾。

可先是慶覆在北京城下了重手,拘了上千人,革了數百學子的功名,更殺傷上百人。步軍營密佈整個京城街道,街上凡有超過三人駐足相談者均要查問,茶館、學堂裡也貼滿“勿論國事”的告示。

接著“棟樑論”透過各種渠道傳達下來,邸報也將其粉飾為“無穩不成國”的國策,地方官僚也醒悟過來,紛紛有了動作。不過幾日間,軟硬兼施,就將這股聲討風潮給壓了下來。

三月十二日,三里屯大英總領館裡,陳潤又與慶復相對而坐,陳潤臉上帶著洞徹一切的微微笑意,讓慶復又生惶恐之心。太后帶著他們使足全力,才走到這一步,若是聖道依舊鐵了心腸要動手,那隻能怪老天無眼了。

陳潤臉上在笑,心中卻在嘆。果如皇帝所料,這茹喜當真是妖孽,理順了滿清苟延殘喘的思路,還真是逼和了英華。

不過……也就是這一次而已,皇帝借西安行刺案將南北大勢攪和到這般地步,已經收穫太多,皇帝來信裡的惱怒之意,陳潤將之歸結為皇帝對自己沒能掌握住所有程序和每個細節的沮喪,實質上是一種貪心。可天底下,也只有皇帝配得起這樣的貪心,話又說回來,皇帝似乎有些難以剋制自己的**了……

慶復的慶咳聲拉回了走神的思緒,陳潤歉意地一笑,開口道:“陛下已允我全權負責南北事務,你們所列的條款,還需要作一些更改……”

慶復差點癱軟在椅子上,聖道點頭了!大清安全了!至於修改條款這些細節,既然大局定了,也就沒什麼好計較的。

恭恭敬敬聽完陳潤對各項條款的意見,慶復覺得少了什麼,趕緊問道:“關於新皇年號之事……”

陳潤也哦了一聲,似乎才想起這事,取出一張紙遞給慶復:“照這上面的辦就好。”

慶復一看,咦,怎麼不止一個?

嘉慶、道光、咸豐、同治、宣統、康德……

是讓太后在這些年號裡選一個?

見慶復疑惑,陳潤悠悠道:“挨著順序來,我們陛下說了,就這麼多,用了一個是一個,什麼時候用到頭了,那就……你懂的。”

慶復心驚膽戰地閉眼,他似乎懂,似乎又不懂。不過接著他又鬆了口氣,既然還有這麼多個,那說明聖道還真沒有滅掉大清的心思,這可是大喜事,得好好跟太后說說。

聖道二十年三月十五日,滿清新皇弘?即位,因年方九歲,由慈淳和慈寧兩太后垂簾聽政,新皇年號為嘉慶,寓意為四方共賀,大清永續,而民間則戲言,這是南北都高興,聖道和慈淳都高興,能不打仗,所有人都高興,這新皇就是祥瑞啊。

居延堡,踏上曾經血跡斑斑的城牆,李肆鏗鏘拔劍,再鐺的一聲駐在地上,濺起點點火星。

“朕不高興!”

城牆下是一片赤潮,似乎無邊無際開,那是上萬官兵聚在城下,聆聽皇帝的聲音。

“朕不高興……”

李肆朗聲重複著,眼裡正噴著怒火。(未完待續)

第八百五十六章 清宮碎夢:一幕畢又一幕起

() 居延城下雖然靜寂無聲,但半空卻激盪著隱隱風雷,那是李肆開口前的萬人呼號,就兩個字:“北伐!”

居延此時已是北庭大都護府治地,羽林軍、龍騎軍和各族附從軍八萬官兵的大本營,大部分官兵依舊在北海和唐努烏梁海作戰,但輪休和傷病員匯聚起來也有上萬人。

當李肆來到居延,與大家會面時,官兵們向他們的皇帝道出了最熾熱的心聲:北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