膺。

李肆對李方膺道“沈在寬難以免罪,但若能脫了之前的頑愚,洗心革面,對凝練我一國人心根底大有裨益,朕也好開口寬減其罪。”

李方膺拜道“陛下仁心,草民感佩。昔日草民還不如這沈在寬,卻仍能醍醐猛悟,只要陛下許得一些方便,草民當讓他明白,今世今日,我華夏到底路在何方。”

就在李肆決意讓沈在寬轉變思想的同時,北面紫禁城裡,雍正滿面通紅地朝茹喜咆哮道“他當朕是什麼人?都不知會一聲,徑直劫走朕的要犯,還殺了一省巡撫,毀了一營水師便是做他的狗,也不是這般無視況且朕可絕不是他的狗”

他暴躁地在茹喜房間裡急步來回,“他臉皮還如此厚,居然伸手要曾靜?他當朕頭殼開了縫,灌進了一腦子niào水?那曾靜蠱huò朕的親信大將作反,還要朕把此人送還給他?朕看他才是一腦子niào水”

茹喜緊抿雙chún,捏著手絹立在一旁,始終不出聲。

雍正聲調更高,似乎是在給自己打氣“朕不還他要人,讓他徑直打到北京來朕忍夠了,是死是活,朕就跟他鬥開來看”

茹喜終於說話了“萬歲爺別急,李肆怕也只是虛言恫嚇……”

雍正的臉由紅轉紫,這算什麼?

“兵部奏報南蠻水師並未上岸,而是轉東南而去,去處不是臺灣,就是琉球,由此可見,那李肆對江南還是那般盤算,不會急於動手。而直接劫走呂家後人,估計也是平息曾靜同黨沈在寬在南面攪起的bō瀾。”

茹喜的話如深秋寒風,讓氣得腦子正煮著餛飩的雍正慢慢冷靜下來。

“曾靜和沈在寬,一北一南生著麻煩。以權謀計,臣妾以為,皇上徑直從重處置了曾靜,反而更合李肆的心意。這麼一個人,回南面跟沈在寬湊在一起,於他一國人心,可是更大的禍害。”

雍正呆了片刻,嘆氣道“那他由你傳話要人,就只是惺惺作態而已?”

茹喜點頭“他已不怎麼信臣妾了,要曾靜怕也存著試探臣妾之心。不跟臣妾通氣,徑直強劫呂家就是明證。”

雍正轉頭看住她,眼裡多了絲bō動,“看來你……你的確是為朝廷著想的。”

茹喜眼眶也紅了,低聲道“臣妾是為萬歲爺著想的。”

雍正呼吸急迫起來,片刻後卻轉開了話題“李肆是想讓朕剮了那曾靜?朕偏不讓他如意”

回到養心殿,雍正細細再看曾靜案的卷宗,案頭還堆著一疊《備忘錄》和《呂子集註》,前者是呂留良自己的著述,後者是mén生學徒匯總的呂留良言論。

之前在茹喜處所言,並非全基於情緒,雖然他對曾靜此人恨到了骨髓。

曾靜用來鼓動嶽鍾琪造反的言論裡,最有力的一項就是指他雍正不僅是篡位之君,還是無道昏君。前者讓他心虛,後者卻讓他憤怒,委屈到極點的憤怒。

他是篡位,可他為的是什麼?他不惜冒著身敗名裂,留下萬世臭名的危險,拿到了大清一國的權柄,為的是他自己嗎?

不他可是為的大清一國這一國被南蠻bī得風雨飄搖,他下了大決心得位,是要救這一國,是要救天下的

自登基以來,他日日cào勞,每日批閱至少百份奏摺,下筆數千言,見數十位官員,一天要忙六七個時辰,從清晨忙到深夜,四年來一直如此

他雍正是昏君?他是昏君了,古往今來,還能有幾個皇帝是明君?

殺了曾靜固然痛快,可心中這般冤屈,又向誰述?李肆不僅由此得利,這邊國人不定還要想,曾靜說的肯定有幾分對,否則你為何要殺他呢?

曾靜不過是湖南一窮酸,他雍正身為帝王,本不至於跟這麼個窮酸計較。可從嶽鍾琪發來的審訊筆錄裡能看出,曾靜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