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起你呀…… 你那個男朋友……”

蘇晚只是笑笑,不自覺地去摸自己的小腹.總覺得少了些什麼。老何是這裡唯一知道她秘密的人,也許是因為常常要帶團上山的緣故,和老何聊天得多,況且他也沒有別的親人朋友,他們這一老一小,竟似要和這夢澤鎮相依為命了一般。

日子就這麼過下去,似乎也沒什麼不好。

只是她偶爾會想起那些外面的人,那時她竟那樣傻,以為對著吳哥的古樹說出一切,就真能忘卻前塵往事。有時她還會自欺欺人地想,她忘不掉的原因,或許是因為她是用寫的,而不是用說的。

可另一個聲音告訴她,真正自欺欺人的,是那些相信吳哥古樹傳說的人。她可以封存日記,卻封存不了那些銘刻於心上的記憶:

“老何你真掃興,有事沒事就提醒我己經老了。”

老何搖搖頭,正好有人要買碟,付錢的時候多看了蘇晚幾眼。老何找完零錢笑道:“又來一個,說你和電視劇女主角長得很像。”

蘇晚微微一笑,她自己也碰到過不少遊客,說她長得像女主角,每次她都笑著說:“是啊是啊,我沾了她不少光呢,你們看來找我做導遊的客人都特別多。”

那個電視劇她在隔壁張阿姨家裡看的,據說曾到夢澤鎮來取景,一時盛況空前,可借那時她還在柬埔寨,無緣得見。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在柬埔寨幾近於貧民窟的集市裡混了一個月的,然而那時她心底僅存的想法,不過是不想再知道這世界上發生的一切——那個人的婚禮,那個人的將來,包括那個人的世界。

沒想到貧民窟的集市也賣報紙,中國八卦記者的愛情小說,翻譯成高棉語、法語和英語在報紙上連載,據說是影射豪門。

她看到顧鋒寒登機離開柬埔寨時的大幅新聞照片,報紙上他依舊稜角分明,眉線冷硬,金邊機場滿是送行的各路官員,而他眼裡只有懷中甜蜜入睡的女兒。凌千帆和方非盡隨機同行,方非盡眼神空洞茫然,霎時抽去了她渾身的血液。

她不敢想象自己對方非盡,到底做出了怎樣殘忍的事情,哪怕他說一千次他不介意做備胎,他不介意做她最後的避風港,她也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從柬埔寨坐到越南的火車,然後輾轉回國,給方非盡發了最後一封電郵:我已回國,勿念,此郵箱將登出。

“這丫頭,又魔障了。”老何在一旁搖搖頭。

自從遊客絡繹不絕從全國各地蜂擁而來後,本地的居民也做起了大大小小的餐飲生意。原來隔壁的紅阿姨也開了家農家菜館,店門口兼營糖炒栗子、芡實糕之類的零食。遊客們問她有沒有好介紹,她自然是領他們去張阿姨家,順帶喝張阿姨特地給她另煲的紅棗桂圓土雞湯。

張阿姨的孫女才剛斷奶,指著蘇晚咿咿呀呀的,不知要說些什麼。蘇晚舀了一勺湯,端到她嘴邊喂她,她也就張開嘴乖乖地吸了下去,末了還伸舌頭舔舔唇,嘴裡砸砸作響,似是意猶未盡。

她喜歡這孩子,也許是因為看到她的時候,會想起另一張粉嫩粉嫩的瞼蛋,嘟嘟的嘴唇,也會拉她的衣襬咿咿呀呀。

“買栗子。”

不知哪裡冒出來一個聲音,湮沒在菜館裡鍋碗瓢盆的協奏曲裡。

“買栗子。”

脆生生而洪亮的蘿莉聲,這下蘇晚聽到了,環顧左右卻並沒有發現有人要買栗子。

“買栗子,老闆!”

有點氣急敗壞的聲音從將近一人高的電動炒板栗機下傳來,蘇晚抱著張阿姨的孫女起身,一個身量尚小卻氣勢十足的小女孩站在店門口,指著糖炒板栗的鍋道:“老闆,我要十塊錢的炒栗子。”

蘇晚看她小大人的模樣不禁好笑,朝著張阿姨笑道:“阿姨有人買板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