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在那裡學幾年,對你將來大有裨益,只是你那犟驢脾氣得改一改。你這性子,一時兩時人家會覺得新鮮,時間一長,就會有人看不過眼,覺得莽撞了。還是學學規矩。莫要人抓著把柄的好。”

他的話雖然隱晦,但趙庚生聽懂了。他眼下雖然得蒙太上皇的聖寵,但誰能保證人有千日好?同樣的話錢靈犀也跟他說過,讓他在得寵之餘不忘勤修內德,畢竟現在已經踏上了官場,可不是鄉下孩子過家家,你不愛玩就可以撒氣走人。官場險惡,可不只是於文官一途。

趙庚生老實下來,洗耳恭聽韓燧的人生經驗。這老頭是真心對自己好的。後面聽他問起自己的家事,也一五一十的老實答了。

聽說他沒有任何能證明身份的信物,身上也沒有什麼明顯的胎記可以認祖歸宗,韓燧很替他惋惜。不過後面又鼓勵他道,“英雄不怕出身低,看看你自己,什麼都沒有,不也考上武進士了?往後也能入朝為官,等到娶了妻生了子。不也有自己血脈相連的親人了?”

他說到此處。語音竟有些意外哽咽了,趙庚生卻粗心的沒有發現。反而興致勃勃的道,“我也是這麼想的,將來一定要生多生幾個孩子,起碼得……”他偏頭想了想,伸出一隻巴掌,“五個吧。”

韓燧很快恢復了常態,笑道,“五個算什麼多的?你多納幾個妾室,生上十七八個,要是養不活,我幫你養!”

“不行不行!”趙庚生連連擺手,一時忘形的說漏嘴了,“我家靈丫兇得很,她不會讓我納妾的。”

韓燧一怔,“靈丫是誰?”

趙庚生又緊閉上嘴不吭聲了,韓燧故意逗他,一定要問。一老一小就這麼暢談著家事人生,直至晚霞滿天。

回去的路上,相伴了大半輩子的老家人低低的問韓燧,“侯爺,您怎麼不想法查一查?這年紀是對的,相貌就更不用說了,若是真的……”

“不可能!”韓燧閉目嘆息,睜開眼時忽地目光凌厲起來,“你記住,小九已經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關於這位趙進士的事,回去之後,半字也不許多提!”

老家人一哽,黯然低頭應下了。

可韓燧又嘆息一聲,“你說,我是不是真的老了,變得沒用了?”

老家人聞言卻泛起了淚光,“侯爺的難處,老奴都明白。只是夫人……夫人她實在是太可憐了!”

韓燧聞聽此言,眼中的悲慼如暮色一般降下,很快就濃如重墨。

知道自己要走了,趙庚生又找了個理由去錢家,可是快到家門口的時候,他又有些猶豫。洛笙年向錢敏君提親了,他們家肯定得好好商量商量吧,自己此時去,會不會太沒有眼力勁兒了?

趙庚生思前想後,終於跺一跺腳,又大踏步的走了。只耽擱這一晚,明兒一定要來把事情說清。

幸好他沒去,他此時若是去了,錢家人也實在沒辦法招呼他。錢玢還在這裡沒走呢,給錢文仲兩口子做了一下午的思想工作,目的就一個,同意這門親事。

“要說代郡王雖然沒有實權,但畢竟也是王公親貴,能跟敏君結親,這是給了多大的面子?況且王府上無公婆需要侍奉,旁無兄弟姑嫂需要照應,就他們小兩口關起門來過日子,你們敏君就算笨一點,也不至於做不好這個主母了。”

可錢文仲夫婦相視一眼,仍是有些猶豫,他們是想給女兒找個家庭簡單些的夫婿,但洛笙年——怎麼看他也不是會甘心娶錢敏君的好不好?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堂堂一個郡王的身份,就算沒了封地,但那個爵位也是能壓得死人的。錢敏君就算和國公府有點關係,但又不是錢玢嫡親的孫女,錢文仲不過一個六品小官,憑什麼把女兒嫁進王府裡?這可是能和錢明君平起平坐的地位了,錢文仲夫婦不敢高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