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北侯這樣說著,臉上的神色看不清楚。

沈直看著濟北侯,心中浮現一個想法,侯爺並非不知,只不想揹負罵名罷了,當下一躬:“侯爺,我們雖透過道法提前知道,可欽差到這裡也不過一月時間,要是聖旨一下,剝了軍權,萬事就罷休了。”

“您是久在軍伍的人,大將校尉調遣是家常,一旦調職罷免,再大的威望情分都撐不過三年就樹倒猢猻散。”

“您要下決心了,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濟北侯一時間沒有說話,衛昂站在一側,同樣靜靜聽著沒有說話。

“沈先生!”良久,濟北侯望著碧湖,信步走著,問:“這裡只有我們,你說我們有勝算麼?”

沈直眯縫著眼,說:“天下大亂,皇帝提三尺劍削平群雄,誰敢不服?”

“唯一的缺陷是時間,天下才太平十年,大家都是前朝過來的人,人心還沒有盡數歸順。”

“當然,要是皇帝身體骨好,一分勝算也沒有,可是皇帝身子不行了,不可能親征。”

“而且皇上屢次削藩,宿將盡數寒心,討伐起來誰會用心?”

“要是能拖到皇上駕崩,還沒有拿下我們,太子登基不通軍事,或有機會——這機會也不過一分吧!”

一陣秋風掠湖,遠處樓閣臺廊曲折,半枯的荷葉隨波,風都帶了透骨涼意。

濟北侯站著,看著湖水,良久才說著:“這事艱難我知道,也虧得你坦白說出來了,只是在此時我想說些心裡話。”

“我封濟北侯,爵祿不過一千二百石,你也知道,南方一麥一稻,稻可收二石,麥可收一石,加起來就是一年三石。”

“一千二百石,不過是四百畝之田。”

“要論米價一兩二石,一年不過六百兩,這就是朝廷的大恩。”濟北侯不急不徐的說著,帶著輕蔑的冷笑。

“但是文官卻不理這個,為什麼?”

“很簡單,桃子熟了,文官要摘桃,勳爵不去,他們怎麼掌權?”

“故飛鳥盡走狗烹,其實是沒有官員會幫功臣喊冤,誰叫你們傻到出了死力開國呢?”

沈直站在一側,就靜靜聽著,他自是明白,官員是為公也為私,為公就是天下平了,自用不著功臣,殺了雖有點殘忍,卻可以光明正大說為國去掉禍端,為私就是濟北侯說的奪權——勳貴不死,文臣不貴!

百姓更是不管這些,死了勳貴只會喊好,事實上百姓死任何大臣和官員都喊好,看見殺貴人的頭就滿城滿街的去看。

為死了忠臣喊冤只有戲文裡才有。

可立在功臣的立場上,這聲音就理直氣壯:我出身入死奮戰幾十年就為了這區區一千二百石?

甚至一千二百石都不可保?

正想著,濟北侯突平靜下來,不知為何,腦子一片清明,現出激昂之氣:“有人說,國家委屈你一人,可活萬人,我偏就不服這理。”

“你要委屈我,我就要委屈國家!”

一時間踱了幾步,轉頭看向衛昂突問:“宮八島情況怎麼樣?”

衛昂聽得目瞪口呆,聽自己父親突問,思慮了片刻就應著:“父親,宮八島已在我們的控制下,理清了地盤,大概一縣之大,已有民八百戶,處於6地和扶桑之間。”

“八百戶,一縣之地,夠了。”濟北侯冷冷說著,獰笑:“八百戶,差不多古代封侯之地,我意已決,立刻派遣商隊前往此島。”

“正式建制,組建官府,編戶治民,將這些變成我們侯府治下之民。”

“是,父親。”衛昂沒有任何異議,濟北侯才說完,就連忙應著,臉色興奮。

濟北侯冷笑了一聲:“原本化軍為商,現在化商為軍,重建旗號,他們一年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