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並不是一本日記。

宋時微越看臉越沉,最後實在翻不下去,一拳錘在了車門上,隨之呼吸也變得粗重起來。

陸淵將車子靠邊停下,一邊抓住宋時微的手無聲安撫,一邊看向宋時微腿上仍舊攤開的本子。

本子上密密麻麻很多字。

像是學習筆記。

但陸淵清楚,單純的學習筆記不會讓宋時微如此憤怒,想要弄清原委,只能仔細看看內容。

手剛伸出去,宋時微就應激似的按住本子,並迅速將本子合上抱在胸前。

陸淵一頓。

先給宋時微緩和的時間,才說:“小微,我可以確信那些文字是後面加上去的,所以不用亂想。”

本子合上的前一秒他看到。

在那些繁雜的、板正的課堂筆記之外,還有一行十分大膽露骨的小字。

他猜宋時微氣的就是那些字。

不管是惡意栽贓,還是母親本性如此,宋時微都不會好受。

前者是憤怒,後者是失望。

但陸淵想得更多。

三十多年前的風氣,遠沒有現在開化。

這個本子如果被同學看到,宋悅心少不了遭受一些蕩婦攻擊,甚至演變成一場聲勢浩大的霸凌都未可知。

不難想象,那段時間宋悅心是如何堅持下來的。

三十多年前的事,如今再憤怒都於事無補,現在要緊的是,程塹為什麼要將這本筆記交給宋時微。

想到什麼,陸淵眉心微擰,打算將自己的猜測全盤托出。

“小微,你聽我分析。”

陸淵的聲音帶著一股安撫意味,宋時微緩緩回頭看他,眼眶因為憤怒積攢了些水霧。

陸淵輕揉她的頭,並解開彼此的安全帶,將人摟在懷裡。

“前段時間,外公跟我說過一些事。”

他將程塹和程昱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宋時微,最後總結。

“小姨對媽媽有種病態的佔有慾,我猜筆記本上那些放浪形骸的文字是出自她手。”

“程塹,也就是我們今天看到的銀髮男人,沒有因為那些文字厭惡排擠媽媽,被小姨記恨上,所以才設計程塹強暴自己。”

“程塹是程昱哥哥,事發後由宋家出資,一起送到國外進修。”

陸淵這麼一解釋,邏輯就通了。

陸淵繼續:“當然,這些都是我的猜測,只是外公也說,當時的小姨精神狀態很不好,既然能設計程塹,在筆記本上寫些令人誤會的話,也不無可能。”

宋時微氣的直哆嗦。

“可想要獲得一個人的關注,多的是辦法,她們還是親姐妹,為什麼非要毀人名聲!”

她隨便翻開筆記,指著其中的一句,哽咽。

“你看看她寫的都是些什麼汙言穢語,舔下面,她怎麼敢的啊,那時我媽才多少歲,同學們會怎麼看她!”

得到一個人的關注是有很多辦法,但只關注她一個人,卻很難。

宋悅舟當初這樣做,是置死地而後生。

毀了宋悅心,再救贖宋悅心,讓宋悅心從今往後只看得見宋悅舟。

可惜宋悅心核心強大,並沒有因為這些小把戲而迷失自我。

陸淵輕嘆一聲,小聲安慰:“都過去了,小姨總有自食惡果的一天。”

宋時微條件反射的反駁:“別喊她小姨,她不配!”

“嗯。”陸淵附和:“她不配,不配成為媽媽的妹妹,也不配當我們的小姨。”

宋時微緩了一會兒,重新開啟筆記。

陸淵沒有開車,歪著頭跟她一起看。

不出所料。

那些後期加上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