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掌心已經烙上完整的鞋底紋路。

“手。”

小碗扔來半塊凍豬油,鐵勺在鍋裡攪出暴躁的漩渦,

“御膳房的規矩,傷患可以少挨三句罵。”

我齜牙咧嘴地敷著手,看她把冬瓜雕成會笑的彌勒佛。

油鍋裡的糖色正在變焦,她突然把銅勺塞進我完好的那隻手裡:

“翻三十下,少一次就把你炸成油條。”

銅勺重得像是玉璽,我望著咕嘟冒泡的糖漿,忽然想起今早禮部奏摺裡那句“陛下該選秀了”。

手腕不自覺地抖,琥珀色糖漿在鍋裡畫出一團亂麻。

“要這樣。”

身後突然貼來溫熱的觸感,小碗握著我的手在鍋裡畫圈,髮梢掃過耳垂帶著蔥花香。

糖漿突然變成透亮的金線,在青瓷盤裡勾出鳳凰展翅的紋路。

李德福的蛙鳴又在催命。

我摘下腰間蟠龍玉佩悄悄塞進麵粉缸,臨走前聽見小碗在教訓幫廚:

“把阿九剝的蒜收了,剝得跟狗啃似的...”

當晚御書房,我看著奏摺上小碗用糖漿畫的鳳凰,硃筆懸在半空遲遲未落。

李德福突然捧著食盒鬼鬼祟祟溜進來:

“陛下,御膳房剛炸的芝麻團子...”

食盒底層竟藏著我的玉佩,只是龍嘴裡被塞了顆蜜棗。

我咬開糰子的瞬間,甜燙的流心湧進口中

——正是我今早偷吃失敗的那鍋糖漿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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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把這塊豆腐切成頭髮絲!”

小碗把案板拍得震天響,

“再敢切得像門板,今晚就讓你睡在鹹菜缸裡!”

我握著菜刀的手在發抖,這可比批奏摺難多了。

案板上的豆腐顫巍巍的,像極了今早朝會上被我嚇得直哆嗦的戶部尚書。

“手腕要穩,心要靜。”

小碗突然從背後環住我,溫熱的呼吸噴在耳後,

“你這樣切,是想把豆腐剁成餃子餡嗎?”

我渾身一僵,菜刀差點脫手。

她的手掌覆在我的手背上,帶著薄繭的指節輕輕用力。

豆腐在刀下綻開,細如髮絲的豆腐絲整齊地排列在案板上。

“看見沒有?要這樣...”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我一個手抖,豆腐絲全粘在了刀面上。

窗外突然傳來李德福的蛙鳴,這次急促得像是在打嗝。

我還沒來得及躲,太后已經掀簾而入,身後跟著個西域打扮的美人。

“聽聞御膳房新來了個刀工了得的太監...”

太后的目光掃過案板,突然定在我臉上,

“抬起頭來。”

我慌忙把臉埋進麵粉缸,小碗一腳踹在我屁股上:

“回太后,這蠢材滿臉麻子,怕汙了您的眼。”

西域美人突然端起那盤豆腐絲:

“這刀工,倒是讓我想起家鄉的'飛毯'...”

她說著就要往嘴裡送。

“且慢!”

小碗一個箭步上前,

“這豆腐...這豆腐是用老醋醃過的!”

她奪過盤子,自己先嚐了一口,瞬間酸得皺起整張臉。

太后狐疑地看著我們,我趁機往麵粉缸裡又鑽了鑽。

西域美人見狀,突然從袖中掏出一串葡萄:

“那不如嚐嚐我親手做的葡萄羹...”

“葡萄羹?”

小碗冷笑一聲,

“御膳房今日特供'醋溜葡萄'!”

她抄起醋罈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