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事情上敏銳度還是有的,當場便拉著陳雪華問東問西。夜裡睡不著,他越琢磨越覺得陳雪華口中的租客說不定就是豆腐廠的福星,有必要見一見。

只是他萬萬想不到,跟福星的第一次見面竟然是眼下這種情形。

一個是村裡有名的無賴媳婦,一個是看上去柔弱可欺的姑娘家;一邊是出了名的得理不饒人、沒理也要攪三分,另一邊講話規規矩矩、條理分明,村長會站在誰那邊自然不言而喻。

況且賀蘭這邊還多了一項“福星”的意外加成。

“二媳婦,差不多得了,昨兒個下午村裡多少人都看見了,家明牽著條狗滿大街跑,你們家倆小子在後邊追。”

“誰都知道這狗是狗剩養的,跟你沒關係,回家去吧。”

“咋就沒關係了?”秦老二媳婦眼珠子一瞪,說道:“狗剩跟我公婆過,沒有我公婆他都活不成還能養狗?現在我公公摔斷腿了,吃他條狗還不是應該的。”

村長本來還想給秦老二媳婦幾分臉面,沒料到這人蹬鼻子上臉,氣得他粗聲粗氣地說:“行,就算你說的對,可狗剩昨天把這狗換了五塊錢辣片吃,換出去就是人家的了,你想要回去就得掏五塊錢給人家。”

一條哈巴狗,扒皮去下水還沒有十斤重,要她五塊錢?瘋了吧。

秦老二媳婦惡狠狠呸一口唾沫在賀蘭腳旁邊,罵了聲賤人招呼兩個兒子扭頭就走。

母子三人走後賀蘭畏畏縮縮掃了掃鞋尖,規規矩矩朝村長鞠了一躬,說道:“謝謝大爺主持公道。”

“應該的,應該的,我是村長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村長面對賀蘭時多少有些不自在,生怕因為秦老二媳婦這一通操作把賀蘭得罪了。

賀蘭故作驚訝睜大雙眼,撲了撲身上的髒汙,有些手足無措地說:“原來、原來是村長,我不知道,那什麼,您屋裡坐。”

村長就等她說這句話呢,於是從善如流進了院子。小院裡一片狼藉,村長對橫在院子當中的鐵鍬視而不見,轉而對著院牆評論道:“院牆是有點低,難怪半大小子一抬腿就能上來。”

賀蘭穿上蔣梅遞過來的外套,順手拿了個小馬紮給村長坐,一邊捋著蓬亂的頭髮一邊給村長上眼藥:“沒辦法,外鄉人就是挨欺負的命。”

村長語塞正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就聽賀蘭無知無覺一樣對蔣梅說道:“媽,豆皮兒泡好了吧?給村長拌點辣片嚐嚐。”

昨天陳雪華從豆腐廠回來就興沖沖跟賀蘭交了底,說村長對她的訂單很重視。如今解決完糾紛的村長上門做客,為的是啥賀蘭心裡大概有數。

調料是現成的,豆皮也是現成的,蔣梅簡單拌了拌就端到村長面前。

村長夾起一筷豆皮入口,越是細嚼慢嚥表情便越是享受,“怪不得我孫子想方設法騙錢要買你的辣片,這東西的確好吃。”

賀蘭做辣片盯上的是小學生手裡的零花錢,年逾六十愛喝幾杯的村長卻想到了下酒菜上面,這東西麻辣鮮香,作為下酒菜的話地位絕對不次於花生米。

學生手裡才有幾個錢,一天五毛錢就算家境富裕的了,頂天買個兩毛三毛的辣片嚐嚐鮮。下酒菜就不一樣了,誰家喝酒還不得準備個一盤半盤的,半盤辣片少說也得兩三塊錢,量大才能賺的更多。

村長一陣悸動,心臟彷彿流過一陣暖流,越發篤定賀蘭就是豆腐廠的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