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中午酒喝得比較多,當天我沒有和老馬聯絡,老馬也沒給我打電話。

次日上午九點,我準時來到老馬辦公室,老馬神色平靜地說,劉副局長比較著急,昨天晚上讓我約你,我沒答應。

我感覺老馬最近好像換了個人,沒有以前那樣愛說話了,不再和我兄長弟短,也很少看見他喝的醉醺醺的。

老馬又一次向我轉達了劉副局長的意思。

劉副局長說,書面承諾自己不會寫,那份開採深部資源的批文價值五百萬,自己為拿下勞司煤礦付出的心血,做的工作,以及後續還需要斡旋,也能值幾百萬,加上已經拿出來的五百萬元現金,總共折算為一千五百萬。他願意再退一步,只佔百分之六十的股份,林子龍和小馬倆人共同湊一千萬,佔股百分之四十,改制完成後,得讓小馬繼續當礦長。

轉述完劉副局長的話後,老馬關注地看著我臉上的表情。

我心裡盤算了一會,對老馬說,你告訴劉副局長,我願意出一千五百萬現金,只要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你問問他同不同意。

這個老貪吏的胃口太大了,對自己手中權力的估值太高,我不想被他勒索敲詐的太狠,也不想受他牽連,更不想在勞司煤礦問題上,以後被他牽著鼻子走,受他的掣肘。

我承認權力確實有價,能辦成別人辦不成的事,能給人帶來夢裡才有的機會,有化腐朽為神奇的力量,讓看似不可能的事情變為現實。

要不是因為劉副局長手中有權,勞司煤礦新增資源量的開採手續,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拿到,不是因為他直接掌控著改制工作的主導權,我現在根本沒有和劉副局長談投資、掰扯股權比例的機會。

從內心來說,我壓根不想和劉副局長這種人合作,但現實就是這樣讓人無奈,想成就一番事業,想讓人認可自己的能力,想掙更多的錢,為自己的未來開闢更廣闊的發展空間,自己必須要學會妥協,學會說服自己。

等待劉副局長回話的空當,我問老馬,勞司煤礦的原煤現在賣多少錢,能不能賣給我一些?

老馬問我要原煤幹啥,我說洗煤廠剛上了一套新生產線,想試試能不能洗低熱卡的動力煤,你們礦的煤質恰好合適。

老馬說,我們現在對外的售價是每噸五十二元,如果我想要,他可以免費給飛龍洗煤廠拉兩千噸,以彌補自己因為食言、不守信對我帶來的麻煩,算是還欠我的人情。

我說生意歸生意,合作歸合作,都不應該和人情扯上關係,你說個優惠價,我這就讓人找車過來拉,一手錢一手貨。

老馬說,勞司礦以前本來就沒人管,這一個多月更是放了羊,之所以在改制階段還能繼續生產,完全是我按照劉副局長的要求,強力壓制的結果。現在礦上的事我一個人說了算,說送你兩千噸就送兩千噸。這事你別管了,我讓人安排,洗煤廠只用把拉過去的運費付了就行,其他的不用管。

說完,老馬也不管我是否同意,出門佈置去了。

我給申小濤打了個電話,讓他轉告小苗,準備十萬元現金,今天下午交到勞司煤礦財務科,就說是購煤款。

我不想佔老馬的便宜,也不想在勞司礦身上揩油水,尤其是目前這個敏感的時間點。

如果老馬的要價不高,比賣給外人的便宜幾塊錢,只要不低於生產成本,我會很高興地答應,但不要錢肯定不行。

我想讓老馬知道,我是個原則性很強的人,不想讓他看低我的人品。

榆樹坪地區生產低階動力煤的小煤窯很多,而且價格可能比勞司煤礦更便宜,但我心中已經把勞司煤礦當成了自家人,有生意當然要照顧,不想讓肥水流到別人家地裡。

等了大半個上午,沒等到劉副局長的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