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洗臉。

“暗香,挑一點兒珍珠粉末來。”楚漣漪輕聲吩咐,本來有些人家的澡豆裡已經放了珍珠粉,但楚漣漪覺得常用珍珠粉容易磨得面板粗糙,這年頭珍珠無論怎麼磨都還是有些粗粉粒,楚漣漪面板薄嫩,一點點粗粉就能感覺出刺疼來,所以每旬才用一次珍珠粉。

洗完臉,勻了妝,又特地用桃花膏子刷了腮紅,楚漣漪這才穿上衣服,兩個二等丫頭雲柳、雲桃抬了食桌到南邊炕上,暗香、疏影伺候楚漣漪用了一小碗燕窩紅棗粥後,她就喊夠了。

“姑娘,你怎麼才吃這點兒,一會兒去太夫人屋裡,還不知道要磨蹭到什麼時候,你又吃不慣那邊濃膩的菜品,當心餓得胃疼。”疏影埋怨楚漣漪不顧惜自己的身體。

“吃不下了。”楚漣漪吐出口中用於飯後漱嘴的薄荷茶才懶懶地道,覺沒睡夠吃什麼都沒胃口。

暗香取了荷花冰片香身丸給楚漣漪放在口中噙化,唇齒留香。

楚漣漪想著去三房那邊還不知道要吃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又命疏影取了一小塊香茶餅子放在自己隨身帶的荷包裡,隨時可以取出來含在嘴裡。

這香茶餅子還是去年夏日楚漣漪翻閱秘方找出來的,使喚疏影、暗香用龍腦、荷花、荷葉,桂花,調和甘草膏、糯米糊做成的小餅。

人吃五穀雜糧,想要吹氣如蘭,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這番忙活下來,楚漣漪,楚漣漪領著疏影、暗香踏進太夫人住的宜蘭院時已經是辰時正。來得不早不晚,三房、五房、六房的嬸嬸領著女兒、媳婦已經在屋裡伺候了。

楚漣漪進屋的時候,楚太夫人微微詫異了一下,“碗丫頭怎麼來了,身子好些了?”

一聽“碗丫頭”三個字屋裡的人都笑了,楚漣漪羞紅了臉。

這“碗”是她的小字,是她母親在世時給她取的,因著“漣漪”二字都從水旁,深有點兒浮萍易逝之感,但名字又是當時她爺爺取的,不敢另更,所以楚夫人想給漣漪取個穩穩當當的小字,要如山如石,再者漣漪身體嬌弱,不好養,又聽人勸要取個賤點兒的字才能養大,楚夫人就取了“碗”這個字,既穩當,又寓意女子的溫婉。可這字畢竟俗賤了些,漣漪長大後沒少被人笑,被她整治過幾回後,如今還能這麼稱呼她的就只有幾位長輩了,而太夫人就是其中之一。

“孫女給祖母請安,祖母萬福金安。”楚漣漪斂衽行禮。

“免了免了,乖孫兒,快來祖母這邊坐。”太夫人今日對楚漣漪格外的熱情,人總是同情憐憫弱者的,她雖然不喜歡大房,可也絕不允許外人來欺負自家的人。

太夫人摟了楚漣漪在懷裡,瞧了瞧她的臉色,白裡泛紅,還算康健,也沒學那些小家子的女人尋死覓活,所以心裡甚為滿意,到底是自己的親孫女兒,“都怪那嚴家狼心狗肺,不顧廉恥,居然如此欺負我孫兒。”太夫人的眼角有點兒溼潤,“不過也怪你娘,怎麼就給你訂了門這樣的親事。”說來說去,太夫人還是怪去世的楚夫人。

那大媳婦在世的時候,老大就什麼都由著他媳婦,不聽她這個做母親的話,大媳婦去了還讓她這個老婆子不得安生,打死都不肯再續絃,身邊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唯一一個姨娘,都還是當初大媳婦身邊的大丫頭。想到這兒太夫人就怨恨楚夫人,連帶著對楚漣漪也冷了些。

楚漣漪覺出太夫人的神色不對來,便道:“娘也不是先知,怎麼能知道嚴大人做了首輔後,嚴家會有這樣的做派。”

太夫人想想也是,也就不再提楚夫人的事。

“讓我瞧瞧,這就是那遭罪的十二姑娘吧,出落得這般水靈啊,瞧這周身的氣派,就是那戲曲子力唱的傾城傾國色也不外如是吧,那嚴家真是瞎了眼了。”一個三十來歲穿著銀霞紅坦領羅裙,外罩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