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箬睜開眼, 這裡是罹都, 傳說中的神魔古戰場,也是不少修士心中的藏寶之地。

她的一隻手還被風九煙緊緊的握著, 但他並沒有看他,而是警惕的盯著前方, 細軟的枝條在他們身邊舒展開,隨時提防著暗處的異動。

罹都是個危險的地方,即便是身為妖王的風九煙待在這裡也必需時刻小心翼翼,生怕下一刻就莫名其妙的送了性命。而阿箬倒不似他那麼緊張, 反正無論角落裡衝出什麼怪物她都打不過,不如放棄掙扎能活一刻算一刻。

罹都沒有日月星辰,永遠都是漆黑的夜晚。腳下的土地寸草不生,舉目所見皆是荒涼。並且這裡的時間似乎也是停止的,阿箬用在心裡默默數數的方法計算時間,他們來到這裡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可是在這一天一夜的時間裡,她沒有感受到飢餓,也不曾有半點疲憊,只麻木的跟在風九煙身後隨他一起行動,漸漸地阿箬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死了,成了一隻孤魂野鬼。

所幸還有恐懼和疼痛提醒她,她還活著。

在來到罹都之後,他們遭遇了好幾次襲擊。襲擊他們的有飄蕩在空中的陰障、有面目猙獰的異獸、有他們途徑某處時自行動起來的白骨。風九煙告訴她,他們還僅僅只是在罹都的邊緣而已,越深入罹都的中心,他們遇到的危險會越多。

「罹都真的不會天亮的麼?」阿箬作為一個習慣了日升月落的凡人,實在是不大喜歡罹都的永夜,長時間的黑暗總讓她感覺心中壓抑。

「不會有。」來到罹都之後風九煙時而變成女子的形態,時而以男子的面目示人,看得出他的心情也多少受到了環境的影響,變得焦躁壓抑。

後來阿箬才知道,身處罹都的一切生物都會變得不安而暴躁,並且隨著時間的流逝一點點的陷入瘋狂——這不是因為他們心智脆弱,而是罹都堆積了七千年的怨與恨不允許這裡有誰能保持平和。

「我們來到這裡,到底是要尋找什麼?」

風九煙不理她,只專心的驅使著細藤向前伸展,做探路之用。但罹都這樣沒有光也沒有水的地方,讓身為樹妖的他受到了重重的限制。

「我們為什麼非要來這裡呢?」阿箬又問。她其實從前沒那麼多嘴多舌,之所以話多主要還是因為心裡恐慌。風九煙將她帶到這樣一個不見天日的鬼地方,她本該憤怒到恨不得弄死他,可是這個不見天日的鬼地方只有他們能夠互相作伴,就好比困在水窪中的兩條魚,唯有相濡以沫而已。

「為了雲月燈。」風九煙簡短的交代。話說完的時候他又一次的變換了體態,從窈窕嫵媚的少女,變作了高挑清雋的少年。

阿箬記得風九煙告訴過她,他以男子形象出現時脾氣會比女相相對溫和一些,見他重新變成了男人,阿箬也就大著膽子繼續囉嗦:「我就知道你又是為了她——誒,我說你這個妖王是不是有些不負責任哪?身為王,你難道不需要處理政務嗎?不要批閱奏疏嗎?不要撫慰子民嗎?一天到晚惦記著一個不屬於你的女人,在我們凡人那兒,你這樣的君主是要被文臣彈劾、被武將造反,被史官寫進史冊之中,被後世罵作昏君的。」

「政務?奏疏?子民?你在和我講笑話嗎?」風九煙冷笑,「要成為妖王很簡單,打敗所有的競爭者就行了,要坐穩王位也很簡單,殺死所有的挑戰者就夠了。我們妖可不像你們人那樣囉嗦。」

阿箬挑眉,「所以說,你打過多少場架了?」

「也沒幾場。」風九煙用一種無辜的語氣回答,「我七千年前將先任妖王一家子拔毛、扒皮、懸掛在翬羽城城牆風吹日曬直至他們化作灰燼,之後就沒有多少妖精敢造我的反。對了,先任妖王是一種孔雀精,雄孔雀,翬羽城就是他建造的,因為他是禽鳥,所以起名叫做『翬羽』。他的尾羽極其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