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昭節領著阿杏、初秋、立秋幾個使女進了林,卻見濃密的枝葉下,足足六七個綵衣使女,個個描眉塗唇、穿紅著綠,打扮得花枝招展,再看被使女圍在中間的,是個十七八歲的嬌媚女郎,白生生的瓜子臉,蛾眉輕攏,容顏如花,綰著倭墮髻,斜插著一對琉璃芙蓉簪,別著一朵盛開的粉色月季花,耳畔一對赤金葫蘆墜,那葫蘆上又嵌了一對指甲大小的紅鴉忽,天光從頂上枝葉間隙裡漏下,落在兩顆鴉忽上,猶如在女郎兩腮點著了兩簇火焰。

但這對耳墜還不是最大的一簇火,那簇火燒在女郎胸前,是一根累絲赤金鍊,墜著一塊足有兩節手指大小的橢圓紅鴉忽!落在了荼白色毫無紋繡的訶子上,訶子外,是海棠紅鸑鷟銜花對襟上襦,海棠紅在料子裡算是不淺的紅了,可被那紅鴉忽生生的壓出了一份慘澹!

而女郎下頭繫著聯珠花樹對鹿紋錦繡裙,腰間卻又是兩條赤紅如火的石榴紅宮絛,宮絛下墜著一對比目魚碧玉佩,因此刻這女郎正跌坐在地,一掛白玉象紋禁步就散在了糙地上。

這女郎本靠住了使女的手低聲呻吟,見到卓昭節領人進來,微露訝色,就收了呻吟之聲,換上莊重之色‐‐她變臉變得極快,差不多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把那美人抱病的百媚千嬌換成了良家女子特有的端莊矜持,詫異道:&ldo;小七娘?&rdo;

卓昭節狐疑的看著她,怎麼也想不起來侯府裡有這麼位&ldo;娘子&rdo;,旁邊也不見有人作陪,難道是哪一房的熟人,熟悉到了可以不必主人陪同就領人進園子裡來玩?不過這女子又是如何曉得自己的呢?

她想了想,道,&ldo;這位娘子,我方才從林外經過,聽得裡頭驚呼聲,似乎出了事情,所以想進來看看是否需要幫把手。&rdo;

&ldo;據說心慈則貌美,小七娘果然心善得緊。&rdo;那女子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笑眯眯的道,&ldo;不過不打緊的,只是摔了下罷了。&rdo;

她說得輕描淡寫,但卓昭節聞言下意識的抬頭看了眼上頭‐‐卻見這女子身後所靠的桃樹,離地約有一人高的枝上可不正是有被人攀爬過的痕跡?

這個高度摔下來,雖然會摔痛,但常人來說應該出不了事,卓昭節心想既然無事,自己與這女子又沒什麼交情,也犯不著繼續耽擱,正要客氣兩句就告辭,忽然阿杏古怪的道:&ldo;咦,你是……花娘子?&rdo;

卓昭節一呆,就聽那女子笑著道:&ldo;這位貴侍好眼力,之前只在上房匆匆一見,不想就記得我了。&rdo;

她這麼一承認,卓昭節猛然想了起來,所謂花娘子,難道就是卓芳涯氣走了結髮妻子、鬧到沈氏跟前、好容易才接進門的那個外室花氏?!

果然那花娘子就著使女的手慢慢起身,微笑著道:&ldo;小七娘身份尊貴,不是我這樣的人能比的,我哪裡有資格入小七娘的眼呢?哦,我就是五郎才納進門的侍妾,孃家姓花,單名一個央字,五房裡叫我央夫人,說起來還要和小七娘賠個禮,昨兒個三少夫人生辰,我懷著孕,身上乏,五房裡又沒有什麼得力的人幫手,卻是連份禮也沒送,今兒才叫人備上,打算過會送去,聽聞這次三少夫人生辰是小七娘幫著操辦的,小七娘可別惱我不給你面子才是。&rdo;

卓昭節面色古怪的看著她‐‐這花氏,還真把自己當成五房的主母了嗎?這話難道是在怨自己為赫氏操辦生辰宴竟沒有請她?

想譏誚的話到嘴邊,卓昭節卻想起來卓芳涯之前不惜妻離女散、忤逆沈氏也要接這花氏進門,頓時又咽了下去,心想我縱然不怕五叔拿我怎麼樣,但他到底是長輩,之前五嬸和九妹,那都是五叔的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