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故技重施,時而操縱墓碑,時而召喚亡靈。然而它張牙舞爪的表演並沒有為自己贏來勝利,只是書寫灰飛煙滅的結局。

手握怪物圖鑑即是手握攻略,墨守陳規的碑靈並沒有用它的技能打出新意,冷鴉復刻上一場戰鬥的迴圈,與合葬的巨大死靈戰鬥,過程也算舉重若輕。

一名碑靈倒下,緊接著又有數只同名怪物步其後塵。它們毫無規律得分佈在亂葬崗之中,唯一的共同點在於,全部的碑靈只現身於缺角墓碑之上。

“難道這些缺角墓碑本身有特殊之處,才使碑靈得以化怨氣為實形?”

帶著這個疑問,冷鴉仔細探查了碑靈現身的每一方缺角墓碑,發現這些墓碑大小不一或方或圓,歪歪斜斜的碑身上刻字模糊不清,有的甚至是空空如也的無字碑。

“這說明缺角墓碑的主人並沒有特殊的身份,可能是尋常巷陌的每一個人。確切來說,他們可能來自海崖上的任意一間墓室,可能是第七墓室,也可能是第二十一墓。”

心中如是想著,冷鴉的關注點最終聚焦在墓碑殘缺一角的切面上。

平整的切口痕跡是人為的證據,無風不起浪,破壞墓碑的舉動,與碑靈現身的事實應有所關聯。

“可能是儀式的一部分,會是誰或是哪一類怪物隱於暗處,斬去墓碑一角,致使碑靈肆掠,亂葬崗不得安寧?”

冷鴉心中揣測著此地仍有更大boSS蟄伏的可能性,不由眉頭皺了起來,下一刻卻又舒展了三分,因為耳畔傳來了六分歡快的聲音。

“我好像能看見了!”

寒蟬的語氣中洋溢著盲人再度復明的喜悅,與此同時,烈風割面的隱痛感也大幅減輕。

風中的鬼哭與尖嘯迴盪幾次便徹底消失,萬馬齊喑的寂靜令人一時無措,腳下荒草依舊,天空依舊陰陰沉沉。

“唉。。真是一片淒涼地。”

寒蟬現出身形,心頭的壓抑情緒化作一聲嘆息吐露而出,白衣不染立於荒草之中,在這片生死交界地,天空突然微雨朦朧。

於是她撐開懸空之傘,潔白的羽毛傘身並不能阻隔所有的雨點,晶瑩的雨珠落在額頭與肌膚,寒意侵體令人忍不住想要打哆嗦。

朦朦雨點同樣灑向冷鴉,細雨成絲沿著他的面部輪廓滑落,黑衣劍客無心擦拭,因為他的注意力已被一截枯枝所吸引。

柯萊納的寂木殘枝浮於身前,抽出一縷嫩芽,輕柔的淡光籠罩在枯木逢春的樹枝之外,新綠之苗好似一個指標,指引靈芽客去往萬木守衛的方向。

新抽芽的寂木殘枝也讓空氣變得不那麼死氣沉沉,冷鴉徇著方向大踏步穿梭於荒草悽悽的墳塋地,持傘的寒蟬緊隨於其後,一路安靜無言。

雨勢愈發濃重,似要滌盪遍佈墳場的死氣。雨水洗淨墓碑上積聚的灰塵,濺出一滴滴細小的水花,彷彿死者為悲慘的過去而哭泣。

星靈墟沒有苦盡甘來,生前穴居於漆黑墓室,死後曝屍於亂葬崗,生得平平淡淡,死得默默無聞。

葬場奔行不知幾許,冷鴉終於停下腳步,駐足於一方墓碑之前。

這塊碑並無特殊之處,四四方方埋於泥土之中,周遭草葉凋零雜亂無章,尋常得不能再尋常。

只是當冷鴉來到碑前,寂木殘枝新生的嫩苗綠意大漲,翠綠的光華好似霓虹燈,將墓碑以及寒蟬冷鴉悉數照亮。

這光芒是一道奇異的門扉,將寒蟬冷鴉拉入了一個不屬於當下的世界。

他們仍然站立在原地,思維卻化作眼睛飄浮於空中,飄過花團錦簇,飄過鳥語花香,看繁花落盡四時更替,好似在經歷一場時空旅行。

他們的思維回到過去,最終窺見一個身影,獨自行走在林莽。

這是一個飽經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