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悖論河流裡的擺渡人(第1/1頁)

三生石碎裂的嬰兒啼哭聲蔓延成河，河水裡漂浮著打結的臍帶。王老五從倒流的記憶中抬頭，發現自己的倒影竟是叼著菸斗的老艄公。竹筏邊的水面上，雲曦的倒影化作梳著雙丫髻的少女，腳踝鈴鐺在時光褶皺裡叮咚作響。

\"客人要去對岸的陽世，還是回上游的陰墟？\"老艄公的菸斗冒出三色煙霧，在空中凝成七十二道渡口牌坊。王老五愕然發現每個牌坊下的自己都在做著不同選擇：有縱身跳入忘川的，有斬殺雲曦證道的，還有抱著靈狐屍體瘋笑的......

竹筏突然劇烈搖晃，河水泛起青銅色的漣漪。少女雲曦的鈴鐺刺破水面，釣起具鑲嵌七竅玲瓏心的骸骨。骸骨手中的命盤瘋狂旋轉，最終指向王老五眉心：\"當年你在我肋骨刻下《往生咒》時，可曾想過這具肉身會成渡船？\"

老艄公的菸斗驟然熄滅，渾濁的瞳孔亮起歸墟印記：\"原來是你把三生石芯藏進了自己的「莫比烏斯魂」！\"竹篙橫掃掀起滔天巨浪，浪尖上站立著無數持劍的王老五，劍鋒卻都對準自己的咽喉。

雲曦突然輕笑，雙丫髻散成鋪天蓋地的蛛絲。骸骨七竅中伸出青銅枝椏，轉眼開花結果。王老五摘下離自己最近的血色果實咬破，汁液竟是他三百年前拜師時敬的斷髮酒！

\"時間河流不過是個死迴圈。\"骸骨的眼窩燃起紅蓮業火，\"三十年前我就說過，你最大的劫數是愛上自己的「因果映象」。\"骨節突然爆開，飛濺的碎屑重組為靈狐的臉。

王老五的竹筏開始下沉，水面下數萬只慘白的手攥住他的腳踝。當瞳孔即將被河水淹沒時，他突然發現每隻手掌心都刻著硃砂咒印——那分明是雲曦七百世轉生的生辰八字！

\"你等的擺渡人...\"老艄公突然將煙桿插進自己天靈蓋，青煙化作燃燒的繩索纏住靈狐，\"從來不在岸邊。\"河底亮起星圖，被鎖鏈禁錮的噬夢蛛本體痛苦扭曲，它的每根蛛腿都釘著塊移動的命牌。

雲曦的骸骨突然唱起洪荒時代的船歌，整條悖論河流開始倒卷。王老五在旋轉的漩渦中看到無數個起點：三百年前青丘的雪夜、雲曦轉世為農家女、自己跪在祠堂剝去胎記...每個起點都延伸出蛛網般的支流，最終匯入此刻的漩渦。

當終極的墜落感襲來時，王老五突然微笑。他扯斷心口的青銅鏈，鏈環重組為刻有\"啟年\"二字的牌位。牌位浸入河水的剎那，七十年前那個雪夜的嬰兒突然睜眼，肉嘟嘟的小手攥住了祖父的長鬚——鬚髮間纏繞的蛛絲應聲而斷。

河水突然靜止成明鏡，倒映出沒有起點的輪迴。雲曦的骸骨化作彼岸花枝，靈狐的臉裂成八萬面銅鏡。老艄公的竹篙沉入鏡面時，青玉簪再次出現在最初那面銅鏡邊緣——這次戴簪的少女雲曦，正透過鏡面向他擺手作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