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水,今夜宮中寂靜,只不過宮裡燈火更足,大霧遮不住樓閣。

鳳儀宮裡不似往常安靜,院中的火爐燃燒著,上邊坐著的藥罐子咕嚕咕嚕的冒著熱氣。庭院中的小案上姜介和霜卉圍在一圈,上面擺著滿滿的藥材。

嬴畟在二人身邊手裡拿著一小塊東西,一點一點掰著扔到嘴裡含著。

芝麻糖。

霍薪命宮人給他做的,要比坊間的更乾淨一些,還能多加一些芝麻。

“大概如此,應該不會出錯了。”姜介看著面前新擬出來的藥方點點頭,走到一邊的藥罐子裡,把蓋子開啟,再往其中扔進去兩味藥材。

“姜大人醫術的確傳神意。”霜卉拿著兩隻藥材在手中把玩著,沒想到這院正,居然如此本事,二人還真能研究出東西來。

“多虧瞿姑姑替下官探出此毒半分法門,在下實在不擅長毒法,若非您,在下斷然不會成功。”姜介謙虛著,對著霜卉點點頭。

“且稱我霜卉吧。”霜卉說。

“霜卉姑姑,且等娘娘回來就能一起試試藥性了。”姜介改了稱呼,對著她說。

“不用一齊,叫她先試,若無差錯,再給皇上試。”霜卉回答她,隨後,把手裡的藥材扔回了桌上。

此話一出,看著皇帝已經把手裡的芝麻糖吃完了,水藍色的眼睛看著自己。

“蕭皖她們,可有跟你說幾時回來?”一如心中想的,嬴畟開口詢問道。

“亥時末,子時之前。”霜卉回答道。

“霍薪,現在什麼時候?”嬴畟問向一邊跟著他的霍薪,看著霍薪又從旁邊裝糖果的盒子裡給他取了一塊糖,擺了擺手。

“亥時三刻。”霍薪回答道。

“嗯。”

只等月亮再前行一些,藥已經煎好了。姜介把火爐中的柴火撤走不少,把藥溫著。嬴畟又吃完了一塊芝麻糖,這一塊糖有些焦了,吃到口中味道並不好。

他用帕子擦擦手上殘留的糖渣,忽然聽見宮牆上響起幾分躁動。

宮牆之上多了兩道人影,嬴畟看過去,逆著光的兩人瞧不真切。他只眯起眼才能看清兩人身形,其中一人懷裡還抱著一個孩子。

二人一起從宮牆上躍下來,禾玔抱著皇嗣沒有蕭皖動作快,是蕭皖先到了桌案邊。她看著桌子上滿滿的藥材,皺起眉。

“我要喝茶。”她說。

嬴畟鮮少見她帶著幾分孩子氣的這般直白的提出自己的要求,感覺有些新鮮,未免多看了她兩眼。

身上的黑衣雖然有些髒汙,不過眼瞧上去,應當是沒有受傷。

“慧兒睡了,喝茶自己去取。”霜卉說著,從滾滾的藥罐子中打了一碗湯藥,連湯匙都沒放,就這麼遞給蕭皖,“或者喝這個也行。”

“”蕭皖沉默下來,罕見的沒有再發作,而是真伸出手,把那碗湯藥接過了手。

“霍薪。”嬴畟對著霍薪吩咐著,霍薪立馬會意,對著蕭皖行了一禮,隨後朝著鳳儀宮的小廚房走去,去幫蕭皖備茶。

禾玔此時抱著皇嗣來到了嬴畟面前,皇嗣還在睡著,她這麼一路抱回來,胳膊有些發酸。她把人給嬴畟看,微微行了一禮,“皇上,皇嗣並未受傷,只再過幾個時辰就能醒過來。”

“有勞了。”嬴畟也客氣幾分,對著暗處揮了揮手。隱匿在一邊的唐鈺立馬現身,走到禾玔身側把人接到了自己懷裡。

“還有一個一直照顧皇嗣的老僕,今夜宮門下鑰,難帶他入宮,被安排在主子在宮外的一處宅子裡,可放心安危。”禾玔接著說道。

“等此事畢,朕對你定有封賞。”嬴畟說。

“皇上不必,在下是為主子行事,無需賞賜。”禾玔並未多說,只退後到蕭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