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個目盲道士,而是那根陪他長大至今的銀針。

起於微末,發於華枝。

銀針寒光爍爍,像是在微微點頭。

如果這根銀針一開始就是他父親所佈的局,那他此行至今,是否一直都在遵從著那個男人為他設好的軌跡行走?學醫,提劍?

他引以為傲的人生,十八歲時心懷的青雲志,似乎在那一刻煙消雲散,淪為笑柄。在那一刻,陳逸心湖震盪,不知所措。他和他的妹妹,難道只是他人棋盤上兩枚比較重要的棋子?不對,不該是這樣的!怎麼能是這樣的?

這樣的少年,怎麼能走出自己的“路”?

“別瞎想了,你爹,我,莫逍遙,都只是在給你鋪路,當你走過了鬼門關,重塑了劍骨之後,剩下的路,是要你一步一個腳印去走的。”

寧萬縱彷彿看破了少年的心事,他隨口一句話語便破開了陳逸內心的桎梏。

“你爹做出這根銀針時,也不確定你日後能否成為一個懸壺濟世的好大夫,我今日幫你重塑劍骨,可你若不爭氣,我也不能保證你日後會成為一個大劍仙。說到底,路在腳下,都是你自己走的,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你當你是誰啊,每一步貧道都要給你算?我要是你,這天大的機緣砸到我的頭上,我肯定感恩戴德謝謝我陳家出了個有能耐的上一代,為我打下了夯實的基礎。少年人,暮氣那麼重幹嘛?”

寧萬縱的話語越來越不耐煩,可說到底,也是在為陳逸解開心結。

目盲道士的身影越來越淡薄,他清楚,另一邊的自己需要現在的自己的幫助。

“你妹妹不會覺得你無趣嗎?該是你的就是你的,想那麼多幹嘛?”

銀針在一旁急切地晃動著,像在附和寧萬縱的話語。

既然要逆天改命,那陳逸怎麼會是他人的的牽線木偶?

終於,做出決定的少年在青玉城的風捲殘雲後吃力地用手臂撐起上半個身子,然後緩緩地磕了一個頭。

當他再次抬起頭時,眼神中,只有無盡的堅定。

少年恃險若平地,獨倚長劍凌清秋。

放下心來的寧萬縱咧嘴一笑:“這就對了嘛!”

:()山登絕處我為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