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會看人,叫他才有反應。我那時香港的事還很多,把你師兄帶來香港是我提出來的。我覺得這件事我也有責任,而且當時我還沒收徒,在看過你師兄的八字之後,知他命格孤奇,天生適合入玄門,這便像徐老爺子提了出來。”

“你師兄他爺爺……唉!他對兒子的死也很自責,怪當初沒聽我的。所以,我一提出來,他只考慮了兩天便答應了我。他對外宣稱我是名老中醫,讓你師兄跟著我到香港療養。你師兄當時年紀雖然小,但他其實是個聰明的孩子,心裡很清楚。他從被我抱著離開徐家,到來到香港,從來沒哭鬧過,一直很安靜。那時候,你師母還在世,一直把他視如己出般照顧。”

唐宗伯的目光一直落在院子裡,那是數十年沒有變過的景色,彷彿看著院子裡的景色,就能夠回到從前。他慢慢地說,夏芍靜靜地聽,卻忍不住情緒波動,遙想當年。

當年,三歲的男孩跟著父母外出遊玩,卻不想在入住酒店那晚,父母遭人暗害。母親在危急關頭,最先想到的事便是藏匿幼子。她或許翻過衣櫥,翻過酒櫃,但都不保險。最後在酒店床墊下發現了木板做有暗箱,她將幼子藏身在此,在蓋上木板的時候,或許告訴過他,別出聲,別動,別害怕,無論發生什麼事。

他當時只是個孩子,他很聽話地沒有出聲,沒有動。但他有沒有害怕,只有他自己知道。床墊下面的木箱,黑暗,壓抑,三歲的男孩躺進去,就像是量身定做的小棺材。為了不讓人發現,他的母親蓋上木箱,將床墊推回原位,一切看起來都像是沒有動過。這種兇險的時候,母親想的是如何讓孩子先逃過一劫,她或許沒有時間思考他被悶死在裡面的可能,或許在臨死的一刻,母親只能寄希望於幼子夠聰明,在聽見警察來的時候會發出聲音,被人救出。

但她沒想到,他很乖,聽話地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在床下的木箱子裡躲著,親耳聽見母親被殘害。那漫長的一夜,他在黑暗憋悶的狹小空間裡是如何度過的,沒有人知道。三天的時間,對年僅三歲的孩童來說多有漫長,也沒有人知道。

他連警察來了也沒有發出聲音,直到生命極限之時身體碰撞到床板,才致使他被發現。他被救出的時候,沒有看見他的父母親。從那以後,他再也沒有見到過他的父母。母親將他藏匿在床板下時說的話,成為幼時的他最後的記憶。

他被困在這記憶裡,一直遵守著。

不出聲,不動。

直到對他來說,生命中又一重要的人的出現。

師父將他帶來香港,師母養育著他,如同母親一般。一開始,他並不習慣,夜裡他找到屋裡的衣櫃,鑽在裡面睡覺,讓師父師母險些以為他丟了。四處尋找之下,最終在衣櫃裡找到了他。師母心疼他,晚上便陪著他,白天師父教他習武,教他玄學易理,教他人生無常,甚至聘請家庭教師,教他識字讀書,讓他接受精英教育。他們是他的師父師母,卻待他如親子。

五歲之前,他沒有出過院子,五歲之後,他開始在後院的梅花樁上習武。但他從來沒有離開過這座宅子,連過年都不曾回去過京城。

在玄門,弟子們都知道掌門祖師收了名嫡傳弟子,但沒有人見過他。門派中傳言他是真正的入室弟子,入室靜修,不見外人。但其實他是性情孤冷,不願與人交流。

直到,他十四歲那年,師母因病離世。

他再次失去了母親,但母親離世前,卻有遺願。

她只希望他能走出去,過正常的生活。

師母的遺願,成為刻在他心上的又一道咒。他用了一年的時間迅速讓自己適應外界,在十五歲那年返回京城。

回到京城以後,他接受特別訓練,進入特別部門,之後在國外過著執行危險任務,腥風血雨的日子。他不知道這算不算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