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只覺得冷香撲鼻,氤氳滿室,案上擺了幾部古書,壁上斜掛一囊古琴,收拾得十分幽雅潔淨。

她心內暗暗 點頭,從前雍王妃她只覺得少了些雅氣,如今看來,大病過後,竟似和從前大不同了,走到內室,榻上正坐著一絕色女子,穿著一襲素羅長裳,袍寬袖大,越發顯得 窄肩秀頸,弱不勝衣,面上脂粉不施,僅戴著一套素銀嵌寶的首飾,銀蓮耳墜襯得一雙眼睛明澄如秋水,整個人神情沈靜,氣度高華,袁尚宮連忙上前行禮,心內卻 大吃一驚,這雍王妃從前只覺得豐容靚飾,其美流於其表,如今看來竟如同被琢磨過一番,從內裡透出美玉瑩光,真正堪稱國色之姿了!

雍王妃笑道:“袁尚宮請起,今日如何有空來看我?”

袁尚宮連忙道:“原聽說王妃前些日子病重,因宮內封后,人手少,奴婢忙得不可開交,竟不曾告得假來探病,如今好不容易得了空閒,聽說王妃竟然得遇神醫,奴婢正是來賀喜王妃娘娘玉體康健的,還請娘娘勿怪。”

雍王妃笑道:“賤軀不足掛齒,勞尚宮惦念了,宮裡有喜事,尚宮得陛下看重,身負重任,又處禁苑內,自然是不能來看我,以免衝了喜氣,我如何不知?尚宮今日能來看我,已是感激涕零了。”

袁尚宮連忙謙虛了幾句,雍王妃又笑問:“我一直病著,竟未能朝賀新後,不知娘娘脾性如何,尚宮是娘娘身邊人,深得娘娘倚重,還請多提點幾句,來日我等入宮,也免得犯了忌諱,觸怒娘娘。”

袁 尚宮面上微微有了得意之色道:“皇后娘娘自然是端莊穩重,德才俱勝,奴婢不敢妄議中宮,只皇后待人極為和氣,並不愛為難人,如今又頗為倚重我們六局,中秋 及萬壽大宴都交由了我統辦,今日來正是要向王妃娘娘請教籌辦的心得,省得到時候有什麼事沒考慮周詳,出了差錯,在皇后娘娘面前沒了臉。”

雍 王妃笑道:“尚宮是辦事辦老了的,如何還這等謙虛,我這邊也都是按著舊例辦的,都是蕭規曹隨,豈敢胡亂做主?如今宮中有了主子,又和我那時候不一樣了,尚 宮正是有懿旨在手,又歷來是個精明能幹的,定是辦得比往年更好。只一樁,歷年我辦的時候就想提的,這宮裡層層剋扣,銀錢支得不少,辦出來卻很是菲薄,僅以 就筵宴酒飯為例,一碟肉不過數兩,骨居其半,飯皆生冷不堪食,酒多摻水淡薄無味,冒支官銀短少斤兩之事難以禁絕,更不要說還有女樂等事了,我不過是個王 妃,王爺也無正經差事在身上,我如何敢說?不過是都由著他們欺瞞主子罷了,這一場大宴下來,十多萬兩銀子是要的,百官仍然怨言滿腹,可憐我又和誰訴苦去? 如今皇后娘娘深得帝寵,又是頭一遭兒主持內宮宴席,袁尚宮若是不好好替娘娘參詳這其中關節,只怕又要被下頭欺瞞了去,影響娘娘威信,你們六局恐怕將來也沒 臉。”

袁尚宮聽她句句說到自己心上,不由聽住了,連忙追問最有可能欺瞞之關節,雍王妃少不得列舉了幾項,如宴席所用器皿,報了損 實際被侵吞的,女樂中間班頭層盤剝了的等等,袁尚宮聽她說得十分內行,心內已是信了,慌忙問對策,雍王妃少不得又教了她幾招,叫下頭的人沒法子欺瞞的,袁 尚宮一時大喜,二人計劃了一番,頗為周詳。

正謀劃時,只見雍王妃的侍女過來道:“王爺在外頭命人送了來幾簍子肥蟹,說是今日在莊子上看到覺得好,連忙叫人送了來,又叮囑娘娘大病初癒,螃蟹性寒不可多吃了,只是愛賞人送人都隨娘娘。”

雍王妃嗔道:“既說大病初癒不許吃,如何又巴巴的送來饞人,真是的。”一邊又抬頭對袁尚宮笑道:“正好袁尚宮來訪,且帶一簍子回去。”

袁尚宮連忙擺手笑道:“不敢,如今宮內查的嚴,竟是不許夾帶的,多謝娘娘美意了,只是當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