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沈舒陽沒有去邊關,而是選擇待在京城,只有他待在京城,他孃的心才會安定點。

自那以後他好似忽然間長大了,像一個大人般照顧他和嫂嫂還有侄子們。

可是夜深人靜,他總是覺得自己對不起哥哥們,哥哥們和爹爹在前面上陣殺敵,他卻不能跟他們同進退。

在忠和孝之間,他一直煎熬著。

下面傳來一陣陣百姓的喝彩和讚美聲。

都在盛讚沈家滿門忠烈,可是誰又知道他們沈家的痛苦。

二嫂當時懷孕已經四個多月了,聽到二哥的死訊,她傷心之下落胎了。

那是個成型的女娃娃。

是他們家千盼萬盼的女娃娃呀。

就這麼沒了!

她和二哥才成婚二年多,總是聚少離多。

這一次好不容易懷上了,卻

真是造化弄人呀。

二嫂這三年一直沒走出來,每日只吃齋唸佛,她說她後半輩子都要茹素信佛,求佛祖保佑,保佑二郎來世喜樂平安,長命百歲,無病無災。

可是她自己年紀輕輕,過得卻形容枯槁。

娘早就說過可以放她歸家,以後有合適的人婚嫁都沒有關係的。

可是二哥和二嬸伉儷情深,說什麼也不歸家,她說:“娘,你不要勸我了,我生是二郎的人,死是二郎的鬼。

等我百年後,還要和二郎合葬呢,我不可能和離歸家的。

娘,你要是逼我和離,我就一頭撞死。”

後來娘就不敢再提這事了。

二哥,我的好二哥,你為什麼連個夢都不託給我,是不是嫌我沒有照顧好二嬸和小侄女。

這些苦和痛,他在人前從來不說。

他現在是家裡的頂樑柱。

不論什麼時候,在外人面前還是在娘和嫂子們面前,他都是堅強的男子漢。

可是他今年不過也才十七歲,他也苦呀。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薛喜林,他突然想說些關於二哥的事情了。

以前是不想別人知道他軟弱無助的一面,可是在薛喜林面前,他忍不住。

即便有旁人在,在這種氛圍下,在今日這個特殊的日子,他忍不住。

實在是他心裡壓抑的很,這種壓抑無人能理解。

他在家裡也不敢表現出來。

薛喜林看到沈舒陽滿臉的哀傷都快溢位來了,她抬了抬手,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背。

親人去世的痛苦,薛喜林最是懂得的。

畢竟她也失去了最愛的雙親。

沈舒陽低沉的聲音響起,講的都是他二哥的事情。

外面傳的都是二哥沈星辰是多麼勇猛,多麼的驍勇善戰。

其實他的二哥,是個很膽小的人,很怕黑,還怕疼。

十歲時還要求別人陪著他一起睡。、

可是這樣的二哥卻在危急關頭,把爹爹推開,自己卻被捲入馬底,被敵軍的馬踐踏的屍骨無存。

他那麼怕疼的一個人,死前得多痛呀。

所有人的眼睛都紅紅的,就連一向都感情冷漠遲鈍的唐銘齊的眼圈都紅了。

沈家二郎,鐵骨錚錚!

不,沈家的兒郎,都是鐵骨錚錚的英雄。

傾訴出來以後,沈舒陽心裡舒服多了。

此時倒是有點不好意思起來了:“那什麼,我今日有點失態了。”

“沒有沒有。”

此時說什麼安慰的話都顯得有些蒼白,索性薛喜林也沒說些別的。

有些傷痛總要自己去消化的,旁人是替代不了半分的。

薛喜林想了想又說道:“聽說醉仙居新出了一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