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夥人真正各回各屋時,已經八點多了。

月光皎潔,人影蹣跚。

王婆子回來的路上,手裡緊緊抓著兩塊錢和肉票。

她時不時就要低頭看一眼,生怕會消失一樣。

田蕙蘭和車小娟只要想到那三家賠的錢和肉票,腰也不疼了,臉也不腫了,吐氣都舒坦了。

車小娟看著田蕙蘭那張豬臉,嘴又忍不住癢了起來:“哎喲喲,你那張豬臉,看著真倒胃口啊……嘔。”

田蕙蘭聞言兩眼一翻,直接“啊——忒”的一聲,喉嚨裡的痰精準地吐到車小娟臉上。

“你那張掃把星似的臉,老孃都懶得噴。”

車小娟躲閃不及,被吐了一口痰,她尖叫一聲就要衝上去撕田蕙蘭。

“娘啊——娘!車小娟她要瘋啦!”

田蕙蘭邊跑到王婆子身後,邊怪叫起來。

“娘,您別聽她瞎講,她吐我一臉口水!!!”

車小娟那哪能讓她惡人先告狀啊,趕忙解釋起來。

“別嚷嚷!”

“孩子都在這,你倆還嫌不夠丟人啊!”

王婆子一人踹了一腳,可算給這倆婆娘踹老實了。

老王家三兄弟、算上大房生的兩個、二房生的一個、被陳家趕出來的陳沐風……滿打滿算也有十張嘴。

要真注意少沒少人,第一時間還真察覺不出來。

等回去的路都走到一半了,才發現棠梨那丫頭呢,怎麼不見了?

田蕙蘭跟車小娟掐完架,左看右看都沒看到棠梨,她立馬喊起來:“棠丫呢?”

老王家其她人跟著找,來來回回地上的草都要薅幾遍了,那姑娘真沒找著。

……明明是一起走來著。

一直注意著棠梨的陳沐風:“……”

其實,他早看到了。

但是……不太好說。

這位棠表姐,走了幾步路,忽然就消失在原地了。

只剩一陣帶著點梨花香的迅風撲面。

陳沐風更加堅定了棠梨不是人的想法。

王慧蓮偷偷吃著拐棗,她嚥了一口,張嘴:“沒事的,姐她那麼厲害,擔心啥呀。”

車小娟盯著王慧蓮的嘴,她眯了眯眼睛,仔細嗅了嗅空氣。

她立馬說:“好啊真有你的!慧丫頭,你敢偷吃拐棗!那是俺辛辛苦苦摘的,你就吃上了?”

王慧蓮忙說:“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她嘴一癟,抱著王婆子的臂膀:“奶啊——二孃汙衊我……”

田蕙蘭跟著叫嚷:“你那是狗鼻子啊還是狗成精啦,一聞就知道?我啥時候拉屎的你給講講……張嘴就是偷吃?”

“啥叫偷吃啊,自家小孩就算吃了就吃了,拐棗這東西山上有的是,吃點又咋咧,你個當長輩的咋就這麼摳搜捏?”

車小娟氣得臉都紅溫了,哆嗦著嘴唇:“你你你……又不是你去摘,你當然站著說話不腰疼!”

“慧丫頭當大姐的吃就算了,也不知道分給弟弟妹妹吃點啊?”

她連忙扯大旗:“俺們老孃辛苦一天了,不知道給娘嚐嚐啊?”

對於田蕙蘭和車小娟的日常不對付,王家的仨兄弟保持著沉默。

習慣了……真的,這輩子忍忍也就過去了。

王婆子還沒說話,一陣風從自己身旁飄過。

她一抬眼,一個人影倏地出現在自己眼前。

她嚇得連拍自己胸口,生怕一口氣沒順上來,跟著她短命的男人去了。

“……哎喲,棠丫,你、你、你從哪冒出來的……”

剛閃現追上來的棠梨,從鼻子哼出一個:“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