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崩塌(第1/4頁)

魔王睜大了雙眼。

魔王完全無法理解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事。

因為他的年紀實在太小，無法理解這一切。

魔王以[魔王]的身份誕生後，時間實在太短，而且也沒有人從旁引導他。

沒錯，魔王或許就像某種迷路的孩子。

這樣的迷路孩子，現在正為自己身體的變化感到驚訝。

首先，他驚訝於自己的腳被砍斷了。魔王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身體是會受傷的。

接著，他驚訝於自己逐漸崩毀。即使不知道自己是誰，他也能感覺到自己是什麼樣的存在。

然後，他察覺到有某種東西盤踞在自己體內。

不知是魔王的潛意識，還是與意志無關，那東西開始讓魔王的時間倒轉。

得知這一切的魔王，連記憶也恢復了。他再度變回一無所知的幼童，然後睜大了雙眼。

自己的身體以毫無改變的狀態出現在眼前，握住的手指、踏出的腳步，一切都恢復了原狀。而魔王已經不記得“恢復原狀”這件事了。

但是，魔王看著眼前的光景，不知為何感到心神不寧。

在最前方握著護身符的女子，以及站在女子身旁，看起來連站著都很困難，卻依然握著劍站立的男子。在兩人身後，老魔法師似乎正在和黑髮男子做些什麼。

……魔王覺得自己看過這幅光景。

魔王感到不可思議，歪了歪頭。總覺得曾在某處看過這樣的光景……以及這樣的視線。

那是放棄生存，選擇“活下去”的弱小人類所發出的堅強視線。

那道視線、那雙閃耀的眼睛，以及其中蘊含的絕望，以及沒有完全沉淪於絕望的希望……讓魔王感受到某種類似恐懼的情緒。

沒錯，恐懼。在這個世界上無所畏懼的魔王，感受到了恐懼。

那是魔王未曾體驗過的情感。本能告訴自己，不能知道那種情感。但是，內心深處的某個聲音卻告訴自己，自己知道那種情感。

自己知道。明明知道，卻不知道，不可能知道。好可怕。

年幼的孩子，突然無法壓抑自己內心的恐懼。

而且，他甚至沒有想要壓抑……就這樣將足以殺死人類的魔力，連同感情一起釋放出來。

魔王看見了。在自己舉起的手前方，人類擺出了架勢。

女子彷彿要捏碎護身符似的緊握護身符，發動只能維持一瞬間的結界，男子則是拼命握緊劍……然後——

老魔法師，詠唱了某種咒語。

魔王開始崩壞。

首先，是從自己的根幹，也就是構成自己一半要素的魔法開始。

對年幼的孩子來說，那是過於龐大的恐懼。那是生命的危機，也是自我的喪失，讓年幼的魔王感到非常害怕。

然後，魔王在恐懼之中，感受到一股既視感。

他知道，自己知道這種感覺。

龐大的恐懼，已知的未知，死亡。

魔王瞬間哭喊，向某人求助。向原本應該在自己身邊，保護並養育自己的某人求助。

但是，用來喊叫的喉嚨消失，嘴巴也消失。

然後，魔王發現原本在自己體內的某種東西，不知何時已經和自己一樣瀕臨死亡。

自己應該不知道的某種東西。應該會拯救自己的某種東西……應該會讓自己回到過去的東西，已經不會動了。

魔王最後看見的，是黑髮男子的左手，突然噴出鮮血的光景。

然後，男子用右手握住的劍，朝著魔王最後剩下的雙眼揮下。

魔王永遠地沉默了。在場的四個人，都確實感受到了。

……

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