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陳麻子在之前還抱有讓棠梨蹲籬笆的想法,他現在自己已經對著鐵窗默默流淚。

他多想吶喊:請蒼天,鑑忠奸!

可是他恨啊!他的喉嚨發不出一丁點聲音。

聽看守人員說他舉報的那位棠梨,人家因為養殖有功,現在可是升為巡視小組的組長了。

看守人員鄙夷地說自己哪來的膽子在這裡歪曲事實!

陳麻子和其他倆人有苦說不出,腸子都要悔青了。

唉,早知道那死丫頭能耐這麼大,他們說什麼都不會走上一晚跑到公社來,最後舉報沒成功還把自己搭進去了。

誰知道這要蹲到什麼時候啊!

隔壁響起“梆梆梆”的聲音,吵得他有些心煩意亂。

陳麻子躺在地板上,煩躁得翻了個身。

他爹的!這個老李在幹什麼,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他蹬了蹬腿,隔壁又是沉悶的兩聲。

……有點像那種,打進肉裡迴盪的聲響。

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裡有點不安起來。

該死……!

一定是這個鬼天氣,熱又熱得要死,躺在地上都降不了溫……

他正這麼想著,結果鐵門發出響動,他看過去,門被開啟了。

陳麻子一骨碌坐起來。

門口逆光處,一個纖細的身影出現在他面前。

……這不就是他剛唸叨著的死丫……棠梨嗎?

果然人經不得唸叨,不然說曹操,曹操到。

他眼見著她走過來,隨著她的靠近,被陰影籠罩的面龐也逐漸顯露出來。

陳麻子瑟縮地抖了一下。

為什麼感覺一下就冷起來了……

棠梨不由分說,上前就是一腳:“好啊,你還敢惡人先告狀!”

她哐哐兩腿直接教他做人。

陳麻子都沒反應過來就捱了兩腳,這兩腿簡直跟榔頭一樣,踢在身上就像釘進釘子似的。

哎喲——

他張嘴,卻一個音節都喊不出來。

在她如暴雨驟降的招式下,陳麻子頑強地爬起來,像個小強一樣。

他瞥見了門口處還站著個高大的男人,穿著板正的中山裝,一看就是位領導。

他忍著痛連滾帶爬地就要衝上去。

大人啊,官老爺啊,快救救他吧,他真的要被打死了!

這是看守所啊,這丫頭怎麼進來的,還不分青紅皂白就揍人!

但對方一副生怕被屎黏住的表情,火速後退了。

“哎呀,你小子,比那倆要耐打啊。”

在背後響起的女聲,脆生生的如剛摘的白菜一樣,但對於陳麻子而言,這跟閻羅王的催眠符也差不多了。

聽了此話,他更加止不住地發抖起來。

他終於明白,剛才從隔壁傳來的那聲音代表著什麼。

……

棠梨做完熱身運動,心裡舒坦多了。

她走出看守所,皓月當空,月光明亮如白晝。

倆紅衛兵眼觀鼻鼻觀心地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棠梨伸了個懶腰,回頭看星星。

因為被舉報、覺得自己英勇名氣受辱的棠梨,咬牙切齒地問星星要了這仨人的位置。

星星甚至沒多嘴,直接帶她來了看守所……並打點好了。

這順心程度……棠梨辦完事,現在忍不住誇道:“不愧是做主任的。”

察言觀色的本領那是一絕,比狗鼻子都靈敏。

星星的整體氣質偏清冷,聞言略微低頭,走上前:“你在誇我麼。”

“那肯定的呀,這都聽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