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時分,雁歸城還籠罩在一片濃稠的晨霧之中,宛如一幅未乾透的水墨畫。

忽然,一陣密集而沉重的鐵蹄聲驟然響起,彷彿一記重錘,將這靜謐的霧靄瞬間踏碎。

腳下的青石板不堪重負,發出痛苦的呻吟,似乎在訴說著即將到來的不安。

三千鎮北鐵騎宛如黑色的洪流,一馬當先。他們的玄甲上凝結著厚厚的冰碴,在熹微的晨光下閃爍著寒光,隨著戰馬的奔騰,冰碴子簌簌地往下掉落,砸在石板路上,發出清脆又細碎的聲響。

這些悍卒長期在北境與蠻族廝殺,個個身經百戰,他們的馬鞍兩側,各懸著一柄鋒利的彎刀,刀身寒光閃爍,刀刃上似乎還殘留著昔日戰場上的斑斑血跡。

隊伍正中央,十八面黑龍旗高高飄揚,在寒風中獵獵作響。

旗面上,用金線繡著“一字並肩王”五個大字,每一筆每一劃都透著威嚴與霸氣,隨著旗幟的舞動,這幾個字彷彿活了過來,張揚地宣示著主人的無上地位。

楊林手握水火囚龍棒,威風凜凜地立於陣前。

水火囚龍棒在熹微的晨光下泛著幽冷的光,胯下騎著獨角青鬃獸,渾身青色鬃毛根根直立,宛如鋼針,四蹄刨地,發出陣陣嘶鳴。

身側,伍雲召、伍天錫兩兄弟如兩尊鐵塔一般,神色冷峻,目光如炬,緊緊護衛在楊林身旁。

而在隊伍前列,楊堅和楊廣父子同樣引人注目。

楊堅身披厚重的黑色戰甲,雖歷經漫長囚禁歲月,卻依然身姿挺拔,目光如炬。

身旁的楊廣,身著精緻的銀色輕甲,英姿勃發,眼神中滿是年輕人的銳氣。

三萬大夏精銳緊跟其後,他們手中的長槍如林,槍尖閃爍著凜冽的寒芒,整齊的步伐踏出震撼人心的節奏。

城中百姓早已被這浩大又肅殺的陣仗嚇得膽戰心驚,家家戶戶門窗緊閉,無人敢趴在門窗上觀看這一幕。

最近這段時日,城中一片混亂,官僚、商賈,還有尋常百姓,不知有多少人慘遭橫禍,而這一切的源頭,正是這位威名赫赫的一字並肩王。

此刻,大軍南下,朝中那些尚存的文武百官,得知這個訊息後,無不暗自鬆了一口氣,彷彿心頭壓著的一塊巨石終於落了地。

……

……

禹州,一處隱秘的地窖內,氣氛壓抑而凝重。

供桌上,一盞殘燈搖曳不定,昏黃的燈光在四壁投下斑駁的影子。

身披黃色道袍的張角,眉頭緊鎖,手指深深掐進《太平經》的書頁之中,目光灼灼,彷彿能洞察天機。

“大賢良師!”

一聲急切的呼喊打破了地窖內的寂靜。滿身雪花的探子猛地撞開地窖木門,裹挾著一身的寒氣與風雪衝了進來。

泥水順著他破舊的蓑衣不斷滴落在青磚地面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張角緩緩放下手中的《太平經》,燭火在他深陷的眼窩裡跳躍,映照著他那冷峻而堅毅的面龐。

“楊林親率三萬精兵,已出衡州,不日便會抵達靖州地界。”

探子聲音發顫,顯然是在冰天雪地中奔波許久,又帶著極度的緊張,“沿途郡縣都在清點壯丁,說是要剿滅妖道……”

一時間,地窖裡瀰漫的草藥味似乎變得更加刺鼻。

張寶手中的搗藥杵“噹啷”一聲落地,在這寂靜的空間裡格外刺耳。

張梁更是怒目圓睜,一把扯住探子的衣領,厲聲問道:“訊息可準?”

張角見狀,抬手示意眾人噤聲。

他緩緩站起身來,指尖輕輕劃過案上的龜甲,昨日佔卜留下的裂紋還帶著未散盡的香灰。

“提前舉事。”

張角低沉的聲音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