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月之繭(第1/2頁)

晨霧裹著沙塵漫過廢棄公路，陸離蹲在生鏽的校車殘骸裡組裝訊號接收器。昨夜從遊樂園帶回的星圖碎片鋪在膝頭，褪色的血跡勾勒出環山基地的通風管道走向。他咬斷電線膠皮時嚐到鐵鏽味，這才發現虎口結痂的傷口又裂開了。

\"哥哥。\"童聲從車尾傳來。穿白裙的林雨幻影蹲在破舊的書包堆旁，指尖戳著半盒發黴的蠟筆，\"還記得嗎？媽媽總在這裡教我們畫星星。\"她的身影在陽光穿透車窗時變得透明，露出座椅背後斑駁的血手印。

陸離的呼吸停滯了一瞬。十二歲那年的暴雨夜，夜璃就是在這輛校車上教會他們識別星核波長。記憶中的母親將雙胞胎的手按在車窗上，玻璃外的隕石雨突然靜止，其中最大那顆隕石表面浮現出與林雨胎記相同的紋路。

接收器突然發出刺耳鳴響，打斷了他的回憶。顯示屏上的波段圖劇烈波動，指向西北方沙丘後的通訊基站。陸離抓起裝備包翻出車體時，熱浪掀起的沙塵中隱約可見星隕的巡邏機甲——那是改裝過的民用拖拉機，駕駛艙頂部加裝的鐳射炮管還在冒煙。

他貼著斷牆潛行，靴底陷進滾燙的沙礫。基站鐵門上的電子鎖早已損壞，門縫裡滲出某種甜膩的腐臭味。推門瞬間，十幾只變異沙鼠從操作檯竄出，其中一隻的腹部鼓脹得發亮，在撞上牆壁時爆出紫色膿液。

\"第七代生物兵器。\"陸離用布條捂住口鼻，沾血的星核碎片在掌心發燙。主控臺螢幕突然亮起，跳動的程式碼中夾雜著林雨的照片——她穿著拘束服被困在透明艙室，艙壁結滿冰晶。

破解防火牆的過程異常順利，就像有人在暗中協助。當月球基地的結構圖完整下載時，生鏽的印表機突然吐出張泛黃的畫紙：八歲的林雨用蠟筆畫著三口之家，父親的臉被塗成黑洞，角落寫著【媽媽在月亮上哭了】。

沙丘後方傳來引擎轟鳴。陸離將畫紙塞進內袋，撞碎玻璃窗躍出基站。巡邏機甲發射的鐳射束點燃枯樹，他在火海中翻滾，灼熱氣流掀翻機甲時，瞥見駕駛艙裡癱倒的竟是老周——這個星隕叛徒的機械義眼還在轉動，嘴唇翕動著重複\"快走\"。

夜幕降臨時，陸離找到藏在防空洞裡的登月艙。這是用報廢衛星部件拼裝的簡陋載具，艙壁貼滿夜璃的手寫筆記。最醒目的紅字警告：【切勿啟動b模式】，旁邊畫著雙生子基因鏈斷裂的示意圖。

啟動程式需要雙人認證。陸離將星核碎片按在識別器上，另一隻手貼上林雨失蹤前的掌印模板。氣壓閥開啟的瞬間，防空洞頂部塌陷，月光如銀瀑傾瀉在駕駛艙。全息導航圖自動標註的路線並非直線，而是繞行三個詭異的折點——正是當年隕石雨的墜落座標。

火箭升空的超重感讓陸離牙齦出血。舷窗外的大氣層燃燒成橙紅色時，他看見夜璃的虛影坐在副駕駛位，腹部纏繞著發光臍帶。\"別相信月面陰影...\"她的警告被太陽風暴的靜電噪音撕碎，操控臺迸發的火花在艙內投射出林雨痛苦的臉。

著陸過程像是穿過膠質層。月塵在低重力中懸浮成旋渦，露出環形山底部被掩埋的青銅門。陸離的宇航服頭盔映出門扉上的浮雕：夜璃跪拜在星核前的畫面裡，她懷中的嬰兒竟長著機械複眼。

門鎖是基因識別裝置。當陸離割破手指時，裝置突然伸出針管抽取骨髓樣本。痛苦的三十秒後，門縫滲出淡金色液體，在真空中凝結成林雨的模樣：\"哥哥不該來。\"她的聲音透過骨傳導震得陸離顱骨發麻，\"這是媽媽的選擇...\"

基地內部是反常識的構造。走廊牆壁佈滿肉質菌毯，天花板垂下神經束般的導管。培養艙裡的克隆體不再是人類形態，而是星核與機械的融合物。最深處的主機房內，林雨的本體被釘在十字形操作檯上，臍帶連線著中央的黑色晶體——那正是放大版的星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