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鋒眉一擰,幾乎以一種居高臨下、可說毫無情緒的目光,鎖住華和尚,想透過華和尚的皮囊,看透華和尚心裡在想什麼,才讓華和尚說出“陳皮認為“他”的安危,比自己更重要”這句話?

單純對“他”說好話,想和“他”搞好關係,讓“他”同意帶上他,完成陳皮交代的任務?

還是……已經透過“他”和陳皮相處的蛛絲馬跡,對“他”和陳皮的關係,尤其是對“他”的身份,產生了某種猜測或懷疑?——如果是這樣,那這個人,就不能留了!

“他”心下一狠,眼底閃過一道寒光:“他”的身份絕不能暴露,尤其是不能讓不相干的人知道。這對自己和吳歧,都不是好事!

不過,現在不宜對華和尚動手。

這處雖然離“他”出來的地方,隔了些距離,可也不是那麼安全。說不定會被人聽到聲響,而且華和尚的屍身也不好處理。

還是等遠離此地之後……“他”也可以趁這段時間,再觀察華和尚一下。

若是“他”多心,倒也罷了;若不然,“借”落頭氏的身體,把華和尚除掉,是個不錯的選擇。想來陳皮不會怪“他”。

幾個呼吸間,做出了決定。“他”再看華和尚的目光,反倒沒那麼冷厲了。

“他”用鼻子發出一個意味不明的哼聲,對華和尚道:“你倒是會說話。”

華和尚這時已經滿頭冷汗,連裡衣都有些溼透了。

他不知道這年輕後生,不,小少爺,在那幾個呼吸間,在想什麼。只明顯感覺到,他剛才那句討巧的話,似乎犯了少爺忌諱。

他有心想要說點什麼,為自己著補,可又不知道該說什麼。為免多說多錯,他只好對少爺欠欠身,表示自己無意冒犯。

“他”見狀,沒再說什麼,只留下一句“願意跟,就跟吧。”就轉身迤迤然走了。

燭九陰見“飼主”走了,就在岩石隧道里,恢復成黑鱗巨蛇模樣。

他豎起一人多、近兩人高的上半身,扭動蛇軀向華和尚靠近,並把自己碩大的蛇頭,緩緩貼近滿身傷疤的人。

隨著巨蛇移動,蛇妖異的蛇瞳,微微眯起,也像“飼主”那樣,一錯不錯盯在華和尚臉上,似乎在審視眼前這個人類,對“飼主”有沒有危害。

大約過了秒(對華和尚來說,彷彿經歷了一個世紀),蛇才對和尚吐吐信子(舌尖分叉,幾乎觸到華和尚的臉),用橫著長的紫色蛇瞳,遞給人類一個危險中帶有警告的眼神,慢慢把貼近人類的巨大蛇頭挪開,轉身去追他的“飼主”。

華和尚在巨蛇朝他靠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屏住呼吸,心臟緊張的“怦怦”跳,好像要從胸腔裡蹦出來和他說:“你好嗎?我不好。”

他整個身子都已經僵在原地,完全無法動彈;額頭的汗,順額角不要錢似的往下流;全身水分急劇從毛孔中溢位,就像預知到災難,四散而逃的動物。

他完全不敢直視蛇的任何一個部分,尤其是那隻橫著長的,毫無人類情緒的眼睛。但身體的感知,卻在不住提醒他,蛇在向他靠近。

說句實話,蛇頭貼近他那一剎,他已經做好被蛇,一口吞掉腦袋的準備了。

他能感覺到從蛇身上傳來的,屬於冷血動物的寒涼氣,和食肉動物的血腥氣,以及,一絲兩者都不屬於的……清新香氣?

就像沐浴露或香皂的味道。

這太奇怪了。

蛇也會洗澡,還會使用沐浴露或香皂?

華和尚搖搖頭,甩掉自己不靠譜的想法:這冰天雪地,方圓幾十裡,除了他們,估計連個鳥影都找不著的地方,怎麼會有條件,讓那麼大一條蛇“沐浴更衣”?

再說,就算蛇再聰明,和小少爺沾染了人類習氣,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