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低著頭隨她回到自己的房間,從頭到尾只是旁觀母親的舉動,等到周王氏挑了一套後者認為最“體面”的衣裳後,便吩咐丫頭將衣裳放在一邊,然後又隨手拉過首飾盒來給母親挑。

周楠在錦東住了幾年。那裡民風純樸,即便是地位最高的官員之女,又或是大富之家的千金。都不崇尚華麗的穿衣風格。周楠習慣了這種風格的同時,也多少受了青雲的影響,摒棄了從前在京城時的習慣。專挑色彩淡雅、質地柔軟的料子做些款式簡單而經典的服裝,若不是考慮到進京後會有許多應酬場面,可能連繡花的工序都省了,因此衣裳多數是淡雅簡潔的風格。這讓周王氏對女兒的衣服很不滿意,認為不夠時興,也不夠精緻,與周楠名門閨秀的身份不符。

但周王氏挑剔完女兒的衣服,轉而看她的首飾時,眼睛立刻就紅了。錦東剛打過一場大戰,周康身為有功的官員,想要分得些北方蠻族貴族、王族的寶石毛皮或別的戰利品簡直是易如反掌,就連東秦那邊的商人,也常有孝敬,希望以此換取在戰後的錦東行商的資格。朝廷對這些事早有定論,錦東府衙里人人都樂得做這順水的人情。周康這幾年已經變得圓滑多了,不象以前那麼書生氣,雖不樂意收人家的禮,但旁人都收,他也不會故意彰顯自己的清高。他疼愛女兒,除去一些可以用來送禮的物件外,其他布料、毛皮、珠寶、香料等物,他全都給了女兒做私房,因此周楠成件的首飾可能不算多,但大顆的各色寶石以及錦東特產的珍珠卻足有好幾匣子,拿給周王氏看的,不過是用其中一小部分珠寶新打的一匣子首飾罷了,做工算不上頂好,但份量卻是足足的。

周王氏在京中只靠著周家的田產度日,既要維持一向習慣了的富貴生活,又要加倍給婆母送孝敬,還要貼補孃家人,未免囊中羞澀,看到女兒如此富貴,怎會不眼紅呢?

她忍著氣,努力維持著平穩的語調:“這些東西是哪裡來的?”

周楠很輕描淡寫地說:“父親給我的,找的錦城府的工匠,手藝粗了些,比不上京裡的好。我怕人笑話,又嫌這幾件鑲紅寶石的顏色太豔了些,就沒怎麼戴。不過母親方才給我挑的是大紅刻絲襖子,配這紅寶石的首飾,倒還罷了。”

周王氏飛快地從匣中挑出一對鑲雜寶的金累絲牡丹花釵,又挑了兩朵小一點的金花,便把匣子合上了,道:“你明兒就戴這幾樣吧,小姑娘年紀輕輕,裝扮得太過華麗也不好。這匣子首飾太過貴重了,即便是在你外祖家,也不會隨便擺在梳妝檯上,生怕有丫頭眼皮子淺,偷了出去。不過既然是你父親給的,就留著給你做嫁妝吧,母親暫時替你收起來。”然後隨口/交待了幾句,就迅速抱著匣子走了。

周楠怔了一怔,露出了苦笑。她的丫環有些委屈,小聲說:“太太怎麼把姑娘的首飾拿走了?那匣子裡裝的,都是姑娘預備出門時戴的首飾,太太拿走了,姑娘怎麼辦?咱們珍珠寶玉倒多,還有整一匣子成色極好的金子,只是進京後諸事忙亂。還沒來得及到銀樓去訂做新首飾,這會子都沒東西戴了!”

周楠淡淡地道:“母親只是怕我粗心,把東西丟了,才會替我保管罷了。”

那丫環不以為然:“那也該是保管另外幾個匣子的零碎東西,這一匣已經是姑娘僅有的新首飾了。若不是想著錦城那地方的首飾工匠,做的東西都太粗。遠不如京裡的別緻,姑娘也不會打算到了京城再打東西。”

周楠白了她一眼:“母親要拿就讓她拿,這有什麼?不過是一匣子首飾,難道我還少了那一匣?倒是該把那些上好